他仰起臉看我,濃密的陽光洋洋灑灑地輕敷在他的臉上,仿佛一層透明金紗。
“你幹嘛不去找别人?”我質問。
“找誰?”
“找其他女生。”我直言。
“不喜歡。”他搖搖頭。
“爲什麽?你不可能沒戀愛過。”我挑明。
“有過女伴兒,都不當真。”
“你……”我心下一緊。
這是一句大實話。且不論他的外貌身形,不論他的球場風姿。他的背景出身便容不得他坐懷不亂。即或他潔身自好也做不到以一敵百,在前赴後繼的妙齡女郎中殺出重圍。
“你遲遲不出現,隻好找幾個有所圖的應付場面。”
“應付場面?”
“女人社交的配飾是珠寶首飾,名包名車,男的呢?就是女人了。”
“哼。”我鄙夷一聲。
“都是做做樣子,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錢别墅超跑,沒有這三樣拿不下的女人。”他深谙此道。
“沒有例外?”我不信。
“無一例外。”他搖頭。
“那要是有女生不要這些隻要你這個人呢?”
“這個女生的心機太深,我會敬而遠之。”
“難道不是因爲喜歡你?”我稀奇。
“那就是不圖物質圖真心了。首先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其次人家要的真心我給不起。心隻有一顆,我隻能給自己鍾情的人;再一個這樣的事情即或有,也是發生在我們中間。”
“我們中間?”我不明。
“自己應有盡有,用不着從男人身上獲取。”
“噢,那倒是。錢别墅跑車對于富家女來說不值一提。”我了悟。
“一個整日算計從你身上得好處,指望你脫貧緻富的人對你安的什麽心?”
“所以隻能找相同背景的人。”我了然。
“喜歡一個能夠喜歡而又彼此喜歡的人,對于我們來說是一種奢望,可遇不可求。”
“和你門當戶對的姑娘多得是。等你畢業了回北京,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女生找不來?”我開導道。
“再門當戶對不喜歡也不成。”他搖頭。
“那要是反過來呢?喜歡的人和自己門不當戶不對。”
“那不是浪費感情傷人傷己?也不成。”他搖搖頭。
“那怎麽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一輩子打光棍兒?”我歎氣。
“到了一定時候無論行不行都得結婚。同階層同年齡總有後備人選。”他苦笑。
“門當戶對裏找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又要和自己旗鼓相當。還有最重要的彼此鍾情。這個幾率太小了。”我感歎。
“有的人不停換女朋友并不是因爲花心絕情,而是覓不到真情。真正的好色之徒并不多,渴慕真情的人倒不少。”他發感慨。
“得了便宜還賣乖!花心倒成了癡情了。”我嗤道。
“除了變态,大概沒有人喜歡花心。太累!”他皺眉。
“噗!”我笑出聲。
“而且花心需要資本。不是人人的心都花得起。”他笑道。
“當然了,花心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特權。”我嗤一聲。
“其實這樣的人對愛情最單純。他們隻會因爲喜歡你和你在一起。可能最後因爲門第之差沒法結婚,但是他們會把最真的心和最純的愛給自己喜歡的姑娘。”
“那你呢?你就沒有過心愛的姑娘?”我疑惑。
“從來沒有。”
“噢。好吧。那個,謝謝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和他的對話往往會回到原點。該說得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可以收尾了。
“那你說說你的課堂收獲是什麽?”
“收獲?”
“課不能白上。聽了我這一堂課,你是不是也該有個感悟?”
“感悟?”
他仰視着我,面色沉靜,目光皎潔。天空有飛鳥劃過,不留下一絲痕迹。
“我……”
“芳齡。”
身後有人聲喚我的名字。沉着穩重,溫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