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廣告公司的文案做的不錯,值得學習。..”他正色道。
“廣告廣告,廣而告之。能讓觀衆聽罷過耳不忘,朗朗上口,然後去買産品,這個廣告就算是成功了。”
“像耐克的justdoit,隻管去做;雀巢咖啡的thetasteisgreat,味道好極了;人頭馬的excusiveyfinechampagnecognac,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還有本田汽車的fortheroadahead,康莊大道。這些都是外企的著名廣告詞。”
“你果真是文曲星下凡!”他的記憶力實在好!
“職業習慣條件反射而已。”他自謙道,“好廣告是商品最好的宣傳推廣媒介。就拿電視廣告來說,既要将複雜信息濃縮到30秒,60秒,90秒的影像中;又要将商品的類型功能介紹清楚,使觀衆明白商品的功能效果,内心從蠢蠢欲動再到掏荷包,如此這支廣告的效果便達到了。”
“面面俱到!你對廣告策劃感興趣?”
“我家生意沒有一項離得開廣告,不管是電視還是平面。我爸沒工夫研究這些,隻好我來了。”
“會不會很辛苦?”
“身體還好,畢竟不是體力勞動。我這麽年輕,就算全世界飛來飛去全天無休息也吃得消。隻是覺得忙,時間不夠用,恨不得有三頭六臂。”
“看來接班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當。”
“我來美國的這幾年就是忙學習,忙作業,平時的休閑就是和王遠他們打打球,跑跑步。咱們學校是學季制,一年三個學期,相對其他學校而言假期比較多。對别人來說假期就是休息約會參加派對,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就是回國出國簽合同。”
“難怪你沒時間談戀愛。”我笑道。
“若是普通學生,結束課堂做好功課之後便自由了。其他的業餘時間便可以自由使用任意安排。對我們來說可不是這樣。談戀愛是一項花功夫花精力的事情,若是将這個時間用到工作上,又可以看完好幾份财務報告。”
“不解風情。”我笑道。
“我的電子郵箱裏塞滿了各個經理各個主管的各種報告,我就算不上課不作業,單單看他們的文件就夠我受的了。”
“這樣。”
“我爸就是爲了讓我時時刻刻保持工作狀态,不松懈不偷懶,這樣才不會與公司脫節。我提前熟悉各方面狀況對以後正式接管公司有好處。”
“這倒是。”我颔首道。
“這樣就不會出現誰也不認識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不至于茫然無措慌了手腳。”
“話雖如此。可是你畢竟還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又要兼顧學業又要處理商務,會不會太辛苦?”
“沒辦法,誰讓我爸隻有我這一個兒子?”他笑道,“比起父輩那一代人已經好太多了。我們沒有經受戰争饑荒,沒有經曆家破人亡,沒有深陷運動漩渦。抗日戰争勝利才不過60多年,世代便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這代人其實很幸運。”
“你有沒有想過從政?”我笑道。
“爲什麽?”
“你這麽感今思昔,知往鑒今,不從政豈不可惜?”
“我這輩子隻能從商,”他笑道,“倒是你這個官家小姐,有沒有想過繼承衣缽,代父接班?”
“我?”我好笑道,“算了吧!我還是接我媽的班做個教師比較合适。再說了,我爸就是個普通公務員而已。”
“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
“什麽?”我不解道。
“你的身上爲什麽沒有其他子弟的“驕嬌”二氣,是因爲你身懷寶玉不自知。”
“我真的隻是平凡的人民教師之女。”我笑道。
“這便是原由。你跟着你母親成長與群衆生活中。若是你跟着陳司長生活在機關大院裏,如今的你說不定是另一種爲人性格。”
“我爸爸曾經托人轉達過,說是北京的教育資源好,生活條件好,若是我願意,完全可以來京生活。不過被我嚴詞拒絕了。我怎麽可能和媽媽分開?簡直是要命。”
“或許是因爲他想見你。”
“我可不想見他。後來是因爲媽媽贊成我見他,我看媽媽的精神狀态好了,身體也恢複了,我自己也漸漸成熟了,這才同意每年見他一面。”
“他一定很珍惜。”
“反正每次都留我多住幾天。或許是因爲老了重視親情吧,或許是因爲沒有孩子。”
“他和梁外長之女婚後多年一直無子女。”
“是呀,我也好奇,誰知道呢?”
“梁女士一家非商即官。雖然老外長過世了,但餘威尚存,他生前将子女們盡數安排。聽聞他家教甚嚴,因此梁女士的弟兄姐妹們現今仍舊在位,身居要職。”
“家大業大。不然我爸怎麽會抛妻棄女,另娶金枝?”
“聽說是爲了你爺爺奶奶的病。”
“爲了爺爺奶奶就可以抛棄我和媽媽?我相信這隻是個由頭,剛好給了他一個正當的借口和理由來堵世人的口。我爺爺奶奶的病是治好了,可是活了幾年?這件事隻是一個引子,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别的事,他的骨子裏就是一個陳世美。”
“陳司長似乎不是一個尋花問柳之人。”他的聲音弱弱的。
“他敢嗎?梁阿姨可不是吃素的!”
“據聞他們的婚姻生活平平,夫妻感情平平,唯有陳司長的政績扶搖直上,平步青雲。聽說近幾年又要高升,或許會晉升爲副部長也說不定。”
“他成了梁外長的乘龍快婿,誰不賣他幾分面子?”
“起初我們也以爲是這樣。後來我爸爸四處打聽,得到的消息是你爸爸爲人端方,雖然身爲高官女婿,但是不驕不躁,爲人低調。之所以能夠步步高升,憑借的是自己的真才實學和踏實肯幹。”
“所以你爸爸最後找了我爸爸幫忙?”
“我爸爸那時候火燒眉毛,被對方欺負到頭上來。我家一早敲定了一塊王牌地皮,中心地段,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結果在最後關頭被人釜底抽薪,倒打一耙。對方強硬地命令我們放棄征地,将地皮讓給他們,若是不然就給我們好看。我爸經商多年,也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他托人打聽,才知道對方來頭不小,靠山強大,是個不講規矩的混不吝,因此自認倒黴,拱手相讓。誰知對方得寸進尺,白白地向我們索要公司的股份,不給不行,威逼利誘。一方面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一方面我爸爸咽不下這口氣。他白手起家受盡辛酸才有今天,難道就是因爲對方是世家子,對方背靠大樹好乘涼,就可以打家劫舍欺人太甚?這不是封建社會,不是帝制王朝,風水輪流轉,誰能永保太平?我爸不信,他非要争一口氣。還好他經商多年信譽良好,出了這事後有許多人給他出謀劃策,商友們給他引薦了一些人,爲他指了許多明路暗路,最後牽線搭橋拜見了你爸爸。”
“我爸爸給你爸爸解決難題了?”
“解決了!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他怎麽解決的?”
“你爸說,‘既然那人要你就給吧,就當破财免災。’”
“就這?”我大跌眼鏡。
“還有一句。他說,‘隻怕你願意給了,他又不敢要了。’”
“完了?”我訝然。
“完了。”他确定。
“這麽容易?”我大吃一驚。
“容易也不容易。”他感慨。
“最後怎麽樣了?”
“我爸照着你爸的話托人傳話給那人。那人聽了以後甩下了一句‘爺不稀罕’表明态度。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一頁翻篇兒了。”
“我爸這麽厲害?料事如神呀!”我就事論事。
“可不是?足智多謀,智勇雙全。”
“我爸就不害怕那人報複他?”我心有餘悸。
“一方面你爸品行端方,沒有把柄在對方手裏;一方面上層社會錯綜複雜,盤根錯節,許多人事物牽一發而動全身,若無十足把握,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你是不是也打算向上層社會進軍了?”我打趣。
“我已經開始進軍了,你還沒發覺?”他笑道。
“什麽時候?”我驚訝。
“此時此刻,”他大笑,“你不就是上層社會?”
“好呀,你竟然罵我,哼!”我佯裝發怒。
“我是實話實話。”
“你要是再這麽挖苦我,我可真要無地自容了。”我郁悶道。
“哪裏是挖苦?根本是事實。是你自己不自知罷了。”
“我不接受。我對此沒有絲毫認同感。真的。”我誠實道。
“你是陳司長的獨生女,是梁女士的繼女,是梁外長的繼外孫女,是那個家族的一份子。外人永遠會這樣看你,他們的眼中的你便是如此,無論你自己願意與否。”
“那你呢?你怎麽看我?你接近我也是因爲我的這些所謂身份?”
“你覺得呢?”他轉頭看我,心懷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