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一下各位,你們的餐點好喽。”服務生端着餐盤笑顔道。
“這是你們的班尼迪克家族。其中有熏牛肉、辣鮮蝦和熏鲑魚三種口味;自選三選一爲兩位先生選擇了蔬菜沙拉和水果優格;女士是焦糖烤布蕾。”
服務生一邊報單一邊上菜,将餐盤一一排列擺放在我們面前,又将飲品一一放置在我們面前。我們三個人有六杯飲料,再加上之前上的三杯青檸水,僅是杯子就有九個,将一張餐桌占了大半。
“怎麽這麽多喝的?”陳京陽嘀咕道。
“三位的餐點是早午餐系列,所以有兩杯飲料,一杯算作早餐,一杯算作午餐。其中鮮榨果汁不能續杯,熱飲冷飲可以随意續杯喔。”服務生小哥耐心解釋道。
“你去忙吧,這兒我們自己來。”陳京陽向服務生點頭示意道。
“好的慢用喔,祝三位有一個愉快的夜晚。”服務生微笑離開。
我看着眼前的菜式:主餐是一模一樣的水波蛋、松餅、加拿大培根和油炸脆薯餅,澆以荷蘭起司醬;甜品分别是我的焦糖烤布蕾、優格水果盅和意式油醋水果沙拉;搭配飲品也各不相同,其中鮮榨類果汁有柳橙汁、鳳梨汁和紅柚汁;熱飲有咖啡、奶茶,以及伯爵紅茶。我看着桌上的琳琅滿目,恨不得大快朵頤。
“開動!”我眼冒金光對二人道。
“吃吧,瞅你那樣兒,”陳京陽歪嘴道,“餓死鬼投胎似的。”
“你們也快吃吧,”我口水連連道,“趁熱。”
水波蛋水嫩剔透,用餐刀輕輕一劃,金黃的蛋液傾瀉而出,澄黃噴香。辣鮮蝦粉嫩晶瑩,新鮮香滑,吃在口中微辣夠味,勁道彈牙;英式松餅蓬松柔軟,奶香綿密;煙熏火腿鹹香美味,肥瘦相宜;油煎土豆餅香脆掉渣,外酥内軟。所有的食物在流動蛋液和起司乳酪的滋潤浸透下,越發相得益彰,滋味無窮。
食物,尤其美好的食物,不僅飽人肚腹,更能滿足心靈。人生世事無常,斷舍離分,
哪怕遭遇悲痛欲絕,肝腸寸斷,隻要活着,便要好好吃飯,好好用餐。我既然認識到這一點,也算不虛此行,不枉來台。
“你見過女的這種吃相嗎?還是當着男人的面。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對你沒想法。”陳京陽天外飛音,“甭瞅了,人對你沒意思。”
“哎?”我聽得稀裏糊塗的,什麽想法什麽意思?
“你可真好養活,有這麽稥嗎?”陳京陽喝了一口果汁睇我道。
“好吃,”我舔舔嘴唇上的奶油,慫恿道,“快吃呀。”
“你吃你的,我看你吃。”陳京陽脫口而出,随即又道,“我看你吃就飽了。”
這話聽着似乎有些耳熟。
“您老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一看就飽嗎?怎麽着?破戒了?”
“一看就飽?”我嘴裏咀嚼着蝦球口齒不清道,“爲什麽?”
“得,自己說的自己都忘了?”陳京陽無奈道,“上回吃自助的時候你自己可是這麽說的,一看就飽。”
“哦,那一次,”我想起來了,“我不喜歡吃自助餐。”
“那你不早說,”陳京陽埋怨,“爲什麽不喜歡?”
“花樣太多了反而不知道如何下手,”我邊嚼邊說,“我不大喜歡選擇。”
“你就是懶,”陳京陽嗆我,“端個盤子伸手的事兒,哪兒有那麽多說道?管它千樣百種,取自己喜歡的不就完了?”
“也是,”我切一塊香噴噴的松餅放入口中,贊同道,“有道理。”
“呦,太陽打從西邊兒出來了?”陳京陽洋洋得意,“我沒聽錯吧?”
“你們怎麽不吃?”我疑惑道。
他們二人幾乎沒怎麽用餐,陳京陽倒是将一杯鮮榨柳橙汁喝了個大半。多嘴多舌難免口幹。
“你不喜歡?”我擡頭問仲軒。
“喜歡,”仲軒叉了一塊煙熏鳕魚放入口中,吃掉後看我道,“不錯。”
“你呢?”我沖陳京陽道,“覺得怎麽樣?”
“能怎麽樣?全世界的Brunch不都一個樣?和我們學校餐廳的差不多,還成。”陳京陽評價道。
“你們學校的Brunch有這麽好?”我吃驚道,“哪個學校?”
“我還騙你不成?我們學校餐廳的這個做的真不錯,不信你問他。”他擡起下巴一點,指向仲軒道。
“就那樣吧。”仲軒切了一塊煙熏培根放入口中。
“什麽叫就那樣?”陳京陽不服,“我要不帶你回我們學校嘗嘗?你要真喜歡吃這個的話。”他盯着我道,“去不去?”
“哪個學校的夥食這麽好?”我好奇道。
“和你那個家裏蹲一樣,都在加州。”仲軒喝了一口紅茶,嘴角上揚道。
“UCLA?”我猜測道。
“你怎麽知道?”陳京陽有些意外,“你跟她說的?”他扭頭問仲軒。
“我沒說。”仲軒撇清道,“我沒你那麽多嘴。”
“那你怎麽知道?”陳京陽刨根問底,“難道我們是校友?你見過我?”
“誰見過你?”我好笑道,“瞎蒙的。”
“是嗎?”陳京陽一臉懷疑,“真的?”
“你們學校那個亞洲食堂不錯,叫什麽來着?位于Rieber Hall一層那個。它家的抹茶冰激淩好吃。”我回憶道。
“你說的是Feast at rieber?它家有冰激淩?”陳京陽撇嘴道,“我不大吃Dining hall。”
土豪的生活是天天下館子。
“你說哪家的Brunch好吃?Bruin café嗎?Covel Commons對面那個?那家餐廳還可以,買咖啡送糕點。”我搜索着記憶。
“陳芳齡。”陳京陽放下餐具,一連嚴肅地審視着我,連名帶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