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房外傳來敲門的聲音。這人怎麽不按門鈴,多此一舉。
“我睡過頭了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我先聲奪人不給對方指控的機會。
“我洗把臉等我一下馬上就好。”我先下手爲強“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理屈詞窮隻好先發制人。我嘴角揚了揚,爲自己的舉動感到慚愧。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看來今後我要少出門。
“走吧,”我關上房門,沖靠在牆上的陳京陽揚了揚頭,“Let’s go for dinner”。
陳京陽嘴角抽了抽,默默地看着我什麽也沒說。所以氣勢很重要。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要從氣勢上壓倒敵人,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噗~”我暗自笑出了聲。
“你休息好了嗎?”我沒話找話道。總是我失約在先,理應賠禮。
“你喜歡吃什麽?”我詢問道。如此一來才有方向。咦?怎麽沒有回音。我回頭看,隻見陳京陽兀自靠在牆上,并沒有跟上我的腳步。
“怎麽了?”我納悶道,“走呀,”我沖他招招手。
陳京陽狀若癡呆,仍舊靠在牆上盯着我一動不動。這人真是,火急火燎也是他,不慌不忙也是他。
“你不走我可走了,”我吓唬他,“回頭可别找我讨飯吃。”我轉身道。
“喂,”陳京陽叫我。我回頭看他,他卻一言不發。
“怎麽了?”我疑惑道。
“我……”陳京陽張口結舌,神情莫測。
“陳……芳齡。”有人聲喊我道。他的聲音朗若玉石,清若流水。我并不曾刻意銘記,實在是他音色特殊,令人過耳不忘。
“你有沒有時間觀念?”陳京陽三步并作兩步跨至我身旁,擡起胳膊伸到我眼前,大聲嚷嚷道,“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他恨不得把手表戳我眼睛裏,我用挎包擋開他的手,眼冒金星道,“走不走?”
“當然走,”陳京陽興緻勃勃,“白食兒哪有不吃的理?”他揶揄道,“陳老闆打算請我們吃什麽?”
“你們喜歡吃什麽?”我向仲軒道,“不要客氣。”
“嗬,陳老闆真闊氣,”陳京陽嬉皮笑臉道,“你不怕我們吃窮你。”
“不怕。”我一本正經。
“呦,今兒碰上一位肯砸錢的主兒,”陳京陽龇牙咧嘴道,“你不怕我們宰你?”
“不怕。”我一闆一眼。
“嘿,”陳京陽樂了,“我一直想問你沒顧上,”他擠眉弄眼道,“你什麽來路?”
“空路。”我面不改色。誰不是坐飛機來台灣?難道還遊泳過來?
“真的?”陳京陽喜出望外,
“那你家住複興路大院兒?”他語無倫次,“我就知道!”
“知道什麽?”我莫名其妙,“走不走?”
“你爸誰呀?在職嗎?”陳京陽前言不搭後語。
“走吧,”我沖仲軒示意。至于陳京陽,我實在摸不清他的腦回路。
“你有想法?”我邊走邊問仲軒道。我這個請客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口味。
“你知道?”仲軒大吃一驚,停住腳步。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我無奈道,“你們喜歡吃什麽?”
“你決定,”仲軒松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個。”
據說做飯的人和請客的人最怕聽到的回答就是“你随便,”和“都可以。”因爲古今中外,放眼全球,哪怕整個宇宙都沒有這類菜。要我說,應該再加上一句“你決定。”
“喂,到底吃什麽?”我隻得停下腳步,回頭問陳京陽。
“什麽?”陳京陽将手機放回褲兜,大步跑到我身旁一臉問号道,“怎麽了?”
要冷靜、要淡定、要息怒,要忍耐。我怒火中燒,強行壓制。
“走呀!你不是要請客嗎?”陳京陽一臉催促,“趕緊的!”
“……”我隻好将冷靜咒又默念了一遍。
“你要請我們吃什麽?”陳京陽眉飛色舞,“去哪兒吃?”
“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想反悔?”陳京陽神采奕奕,“你以爲真讓你請客?看給你吓得!”
“……”今天是個好日子,念咒的事兒都能成。我在心裏唱了一句。
“病還沒好呢?”陳京陽一臉關心,“有病得治,藥不能停。”
你大爺!我忍無可忍,“你才有病。”
“我沒呀!他也沒。”陳京陽裝模作樣道,“隻有你病了,”他歎氣道,“女的身體就是不如男的,你看你瘦得跟竹竿兒似的。”陳京陽一臉慈祥囑咐我,“你一會兒要多吃點兒,這幾天都沒見你好好吃飯!”
陳京陽的周身閃耀着聖父的光芒,這金光刺瞎了我的钛金雙眼。我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火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