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葛瑪蘭豬什麽?”我敲敲開放式水晶玻璃櫥窗,向工作間的師傅不恥下問道。
“您好,葛瑪蘭豬是一種山間野豬。肉質鮮嫩、野味濃郁,脂肪含量低,營養價值高。”師傅如數家珍道。
“噢”我點頭道,“請問爲什麽叫這個名字?”
“台灣有一種少數民族是葛瑪蘭族,這種野豬有的捕自其居民所居住的山區中,所以這樣命名。”他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今天又學習了一個關于美食的新名詞,“謝謝。”我緻謝道。
“幹嘛呢?”陳京陽在我背後道,“怎麽還聊上了?”
“葛瑪蘭豬,”我指着現做料理區的液晶菜單問他道,“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就是豬的一種,一種豬麽?”他無語道,“有完沒完?你是來吃飯的還是來問十萬個爲什麽的?”他自得道,“我都快趕上大英百科全書了。”
“你們選好了?”他沒端餐盤,兩手空空。
“有什麽好選的?”他不屑道,“大早上誰有胃口消化這些?”他皺眉道,“你倒是選呀,轉悠半天就沒喜歡的?”
“我看看甜點。”我回答道。
“甜點?又是茶又是甜點,吃下午茶呢您?”陳京陽急躁道,“快點兒成嗎?”
“你們吃你們的,”我轉身道,“不用客氣。”
當年在外留學時,我最鍾意流連的便是甜品商鋪。西式甜點慣用黃油乳酪、可可奶油、糖漿果幹,堅果水果,因此奶稥濃郁,甜蜜誘人。每每經過店鋪時,還未走近,便被面包蛋糕的馥郁香氣所吸引,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毫不猶豫的通通買單。
他最喜歡的面包是肉松小卷,最喜歡的蛋糕是原味起司。好像他的人,光彩奪目卻自甘平淡,年輕氣盛卻謙恭有禮。從不因外表而沾沾自喜,也不因出衆而招蜂引蝶。
他的畢生所願,便是與我安穩度日,住一所堅固的房子,生幾個可愛的孩子;他笑我的傻樣子,我笑他變成老頭子;一起坐在老院子,回想我們這輩子。
我的淚從眼角滑過,又鹹又澀,滿口清苦。我不能忘記你的樣子。
“小姐,要不要來一杯橙稥卡仕達泡芙?”大廚師傅不動聲色道,“美食治愈人心。”
是啊,除了愛情,世上還有什麽比美食更治愈的存在?
“謝謝。”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橙香泡芙。
“祝您愉快,”廚師慈眉善目道。
“您也一樣。”我抹了抹眼角,真心祝福。
既然有了泡芙,就不能不來杯濃縮咖啡,既然選了濃縮咖啡,便一定要有牛角可頌。
清晨的紐約第五大道上空無一人。伴随着出租車駛停的鏡頭,車門打開,一位身着黑色紀梵希禮服,佩戴蒂凡尼黃鑽緞帶項鏈和黑色雷朋墨鏡的曼妙女郎緩緩下車。她緩緩地走向街邊的櫥窗,駐足觀看,不舍離去。随後,女郎打開自己手中的牛皮紙袋,優雅地拿出一個牛角面包,輕輕咬上一口的同時,從容的抿上一口咖啡。片刻之後,女郎緩緩離開,消失在晨光初現的第五大道上。那是不可方物的奧黛麗赫本,那是永恒經典的《蒂凡尼早餐》。這樣廉價簡單的咖啡與面包,卻成了全世界最有名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