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孕水正要一起跟着周福通走,周福通對他說道:“你去問下二哥,可不可以讓你跟在天漾身邊。”
查千總正好聽到了周福通的話,他也知道這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于是對江孕水道:“那你就跟着天漾,不過不要打擾他。”
得到了查千總的回複後,江孕水滿是感激的看了眼周福通,然後就往彭天漾那裏挪了過去。
彭天漾正在用手掌丈量前面山體,聽到身後動靜也沒有回頭,而是說:“風水這種東西說起來若是最早的時候,的确隻要有人帶着你,你就能懂。可是到了後面,就完全的沒人能夠帶着你了,因爲每個人對于風水的理解都不同。”
說罷這句話,彭天漾轉過身來看着江孕水的眼睛,認真的問他:“你現在懂了多少?”
江孕水搖搖頭說:“我不明白。”
彭天漾繼續追問:“是不明白,還是不懂?”
這讓江孕水不解的道:“我不懂風水。”
彭天漾這才露出笑容來,上前拍了拍江孕水的肩膀說:“好,這才像回事兒。”
聽着這番話,江孕水是一頭的霧水,也不知道彭天漾葫蘆裏面到底是在賣什麽藥。
彭天漾看了眼對面的金兜子,然後不急不躁的對江孕水說:“跟我往這邊兒來。”
江孕水見彭天漾所指的方向居然是遠離這正中的帝冠山右側山峰,不有奇怪道:“彭前輩難道不比了?”
彭天漾随意的說道:“我早就丈量了這帝冠山每處地方,剛剛隻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看着江孕水迷惑的樣子,彭天漾拉着他徑直往右邊兒山峰走過,兩人走了一段後,立身在一處懸空的山石之上,傍晚山風吹來,将兩人的身邊的雜草吹得呼呼亂響。
彭天漾對江孕水說:“閉上眼睛感受一下風。”
依言照做的江孕水過了會兒後睜開了眼睛,彭天漾問他:“感覺到了什麽。”
江孕水實話實說道:“有些涼,不過感覺風到了這裏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聽到江孕水這樣說後,彭天漾眼中一亮,又接着問:“什麽變化,你形容一下。”
江孕水再次閉上了眼睛,張口回應:“感覺風在打着旋的從這裏吹過。”
彭天漾神情發生變化,眼中更加晶亮了起來,他對江孕水說:“你所感覺到的就是風水之中的風,不過這是風水之中最淺顯的,因爲這是靠着你最基本的五感之一感受到的。”
在彭天漾這麽解釋後,江孕水似有所明,不過還是有着迷茫,他再次的去捕捉從自己身邊吹過的風,可是卻沒了最初的感覺。
彭天漾伸出手去在空中虛抓了一下,問他:“你說我手中現在是有風,還是沒有風?”
江孕水想了想說:“有風,不過不是剛剛的風,而是現在的風。”
彭天漾聽到江孕水的回答後,還是笑了笑說:“一半對吧,其實這風還在我的手中,它既是剛剛我握住的風,也是現在的風。”
這樣一說,江孕水再次糊塗起來,暗道這風水之術果真是複雜,自己根本弄不明白。
彭天漾看着江孕水的樣子,寬慰道:“其實你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當年我也就是你這種而已。”
說到這裏,彭天漾轉身看着身後聳立的山峰,他說道:“風水之術,最基本的原則其實跟一些道理很是接近。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麽一句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江孕水當然知道這句話,不過現在從彭天漾嘴裏面說出來,讓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同,不由自主的念叨了出來。
彭天漾指着身後的山說:“你看此山高一百五十八丈,風過八曲六折四十八回,你再看你腳下所站,此地每逢雨過,并積下差不多五十鬥水,此水經二百一十三步流到正中帝冠山處。這有什麽講究,其實用淺顯易懂的話來說,就是風龍和水龍都齊聚了。再看這三座山排列,那左邊兒之山靠後十丈,這右邊山峰靠後九丈有餘,氣從天地起,繞山而行,聚氣龍。”
在一旁的江孕水聽得暈暈乎乎的,一直都在随着彭天漾的手指所指而轉,這些東西他都不甚明白,但是卻覺得極爲有趣。
這時候彭天漾突然冷哼一聲,江孕水不知道爲何,卻看如今彭天漾多面向的方向正是金兜子所在。
彭天漾開口說道:“你看那金兜子一身打扮是不是很怪異?”不等江孕水說話,彭天漾便繼續道:“他那一身道袍名爲‘意天斷覺袍’,而他手中的尺子名爲‘截龍尺’。此人雖然同樣學那‘門甲術’,不過就像是當年師……那個人一樣,走了旁門左道之中了。”
江孕水早就有所猜測彭天漾和金兜子之間的關系,如今更加确定這兩人很可能真的是如自己所猜一般,是師出同門的。
彭天漾繼續說道:“這‘門甲術’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天意相合,不管你是如何去布置風水氣脈走向,再怎麽選擇龍穴寶地,其實到最後還是都得順應着天意。但是金兜子卻不同,他跟着那個人學到的就是要逆天行事,所以此人從來不按照‘門甲術’正統方法來做事,他手中的‘截龍尺’,實際上就是在破壞本來的風水布局之物,可惜金兜子還是不明白,當年那個人的死,就是因爲他錯在了這上面。”
彭天漾說到這裏,眼中難免出現了黯然,似乎是讓他想起了一些什麽不好的回憶。
期間江孕水一直都在聽着,他看着眼前的這個長輩,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彭天漾腦後也有幾根白發,原來這個人并不像是自己表面看起來那樣,而出現在這裏的所有人,也許根本不像是自己原先表面看到的。
彭天漾再次轉過身來,看着遠處耗子營和龐三爺的人點燃的火把,對身邊的江孕水說:“你想要跟着我學風水之術嗎?将來做那勘破風水氣脈走向,能夠定龍探穴人?”
如果在彭天漾沒有跟江孕水說金兜子的事情,在江孕水沒有看到彭天漾白發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可是現在他遲疑了。
彭天漾沒有怪他,對他笑道:“此事不急,等将此地事情解決了,我們離開這裏之後,你再告訴我你到底要不要學。”
查千總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天漾,可以開始了。”
彭天漾臉上漸漸肅穆起來,聲音也是毫無感情的自語道:“風水之鬥要開始了嗎?”
江孕水跟着前面的彭天漾向正中的帝冠山走去,那裏金兜子他們都早已等在那裏了。
查千總和周福通看着走過來的彭天漾,本想問問他是否有事兒,但是看到彭天漾的樣子後,最後都閉上了口沒有言聲。
金兜子見到彭天漾站定了後,說道:“你先開始吧。”
彭天漾冷道:“我怕你跟不上。”
金兜子也不跟彭天漾在這個時候在口舌上争鋒,彭天漾走到帝冠山山根邊兒處,開始邁步并且是在計算着,當他走出十步後,再次往左邊跨出一步,同樣的走出十步。
看着彭天漾動作,金兜子眼中也有驚訝之色一閃而逝,他沒有想到彭天漾居然能夠将“門甲術”悟道了這種程度,于是也不在耽擱,馬上開始以手中的“截龍尺”丈量起來,并且在每次停下的時候,都要用手中的“截龍尺”在那裏插一下。
江孕水看着這兩個人不同的方法,在有之前彭天漾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他像是突然有些明白了什麽。
彭天漾這種做法,就如同他口中所說一樣,要順應天意,所以他每一步落下都是在丈量此地氣脈走向,而且在做着疏通,就像是他在溝通天地,在利用天地之力來找到進入帝冠山的“驚門”最正确的方位。
而金兜子的做法,跟彭天漾是完全的相反,他每次都在以截龍尺截斷風水氣脈的走向,以此來影響一些細微的變化,讓他能夠感覺到異常之處,能夠找到“驚門”的所在。
所有人都給兩人騰出了足夠的地方,并且屏氣凝神,隻有在燃燒的火把不時的發出幾聲“噼啪”的木屑爆裂聲,但是讓此地更顯得安靜。
龐三爺那裏明顯是比别人要緊張,他看着金兜子的那裏樣子,似乎恨不得自己親手上去一樣。不是他龐三爺不相信金兜子,是因爲龐三爺知道金兜子的對手極強。
至于查千總和周福通,以及一杆耗子營的兄弟,倒是要輕松一些,畢竟彭天漾的本事他們經常見到,自知在這風水領域之内,彭天漾當時數得上号的人物。
就在衆人心思各不相同的時候,彭天漾最先停下了腳步,若是懂得的人就會發現他走的正好是一個陰陽魚的形狀。不過站在那裏的彭天漾并不能夠确定這裏就是“驚門”了,畢竟是有這陰陽也就是虛實兩處。
同樣的金兜子也停了下來,他手中的截龍尺在他的手中狠狠的紮中了地面,最後更是貫透而下。金兜子對着龐三爺說道:“此地就是驚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