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鐵衣不解的問我。[燃^文^書庫][]
“腦子缺氧了吧?當然是烏金石頭了,我是陰差,你是鬼捕,這事情必須的管,而且管不好都不行!這是咱的責任!”
“其實死很容易,真的很容易,活着才難!死不了更難”鐵衣的話透着無盡的傷感,很難得這鐵疙瘩也有動情的時候。
可以說此行之前,我身心都做好了見鬼鬥鬼的各種準備,但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是眼前這種狀況。
同情多過于恐懼,憤怒多過于驚愕。
看着眼前還在重複上演的死亡循環,畫面又輪播到了亮子抱着摔斷的腳,懇求水叔讓他留下的那個鏡頭。
想着深埋在煤粉中的36個亡魂,慘絕人寰的故事與無人知曉的落寞。
我擡頭看了看鐵衣,一股浩然鬼氣充斥在我的胸膛。
我是陰差,雖然目前隻是合同制的編外人員,而且基本屬于幹啥啥不成,吃啥啥沒夠,最大的資本就是長得灰常帥的鬼差,可面對這樣人見人哭,鬼見鬼泣的場面,我頓時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36個亡魂,解脫羁絆,重入輪回。
此刻我想做的并不僅僅是同情,祭奠或者眼淚,我要讓眼前的這一切盡快結束,因爲,我是鬼差,陽世陰差。
鐵衣靜靜的站着,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學着鐵衣的樣子,一次,兩次,三次……。
說實話在這一刻,我才感覺這鐵疙瘩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鐵衣很少有這麽感性的時候,我也知道,能夠面對如此凄慘的景象想要做到不難過幾乎是不可能的,是什麽讓生命變得如此卑微?宿命?我真的不知道。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必須盡最大努力改變,那是我的良心,也是留在地府招魂幡下的誓言。
我們同時陷入了沉默,思緒久久。
過了一會,鐵衣說:“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曾經在這世界上出現過,他們死在這裏,埋在這裏,困在這裏,經受暗無天日的徒刑。
他們在親人的眼淚裏出生,在親人的眼淚裏結束,悄無聲息,沒有痕迹。
希望我們能夠盡快找到那塊千年烏金,讓這些冤死的人可以盡快結束這無限的死亡,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我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
“隻是不知道,這些家裏的頂梁柱離開後,他們的親人經曆着怎樣的痛苦,過着怎樣的生活?不管結果是怎樣的,我們出去後去爲他們的家人做些什麽吧。”
“希望還不晚。”說完鐵衣便催動鬼隐,帶着我向着工作面深入而進,完全忽視沒有做好準備的我,一個踉跄,摔了一個狗吃屎。
如此感傷的時刻與如此愚蠢的造型,我的逼格算是跌底無底線了。剛剛對鐵衣建立的那一絲好感頓時摔的煙消雲散。
就在我邊走邊碎碎念抱怨的時候,身後又響起了那山呼海嘯的動靜,求救聲一次次叩問着我的心,看樣子,這時候應該又到了煤與瓦斯湧出事故發生的那一刻,我沒有回頭,沒有繼續看下去,似乎過了很久,很久,眼前漸漸還原成我們剛剛下井時候的樣子,耳邊也變得靜谧無聲,一切又到了最開始。
“我們找到千年烏金是不是他們就可以離開了。”我試探着問鐵衣,
“應該是!”
“那東西在哪裏?”
“不知道!”
“怎麽找?”
“不知道!”
“那東西什麽樣?”
“不……”鐵衣還沒有說完,我便接着說,“不知道是吧,這連大海撈針都不算,就知道個名字,太坑祖了!”
……。
我很期望他能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雖然我知道,他也并不清楚。這裏的一切都完全超乎我們的預期,但我真的希望,我們能盡快将這些不幸的人帶出這份苦難,那褴褛衣衫,斷骨之痛,和那一張張被煤塵渲染的看不到真正表情的人……。
随着漸漸遠離身後早已恢複靜谧的空間,鐵衣果斷撤去了鬼隐,沒有了屏蔽,我們徑直向着深巷最深處尋去,誰知一不小心,我被一個東西絆倒在地,我順手一摸,拿起一看,頓時心驚不已。
此刻我在手裏的是一截腿骨,人的腿骨,我拿起的是折斷的一節,腿骨的旁邊有兩塊風化後變得極軟的木闆,我好像明白了什麽,如果沒有猜錯,這腿骨,就是那個叫亮子的年輕礦工的腿骨,我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對着腿骨說:“哥們,我一定想辦法還你自由,來世到個好人家,享清福,不受苦。”然後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快步追上前方的鐵衣。
這禽獸,竟然沒有等我。
越往工作面的方向走,地上鱗次節比的石塊便漸漸多了起來,地上很多風化的木料和破舊的工具,我拿着手裏的狼牙四處打量着,眼前漆黑的世界,用這些留存的片段,記錄着這個不爲人知的故事。
“鐵衣,你知道爲什麽這些亡魂會被困在這裏嗎?”
“我猜測,應該是千年烏金的吸附之力作用,可能是屏蔽了鬼氣,使得陰差尋不到死亡的氣息,所以無法魂歸地府,再入輪回。”
“看來這千年烏金石還真邪門,斷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鐵衣沒有說話,依舊這邊瞧瞧,那邊看看,上邊探探,下邊摸摸。面對這破敗的井巷,我對千年烏金真是沒有任何線索甚至連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想想都頭疼不已。
找東西這個曾被周沫诟病了無數次的毛病是我怎麽改都改不掉的惡心,讓一個善于找不到東西的人去找東西,這難度更是可想而知了。
于是,我彎下身子從地上的木料中尋找了一根風化的不是很嚴重的棍子,感慨着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烏金。
就在我拿着棍子亂杵的時候,也許是因爲我動作過大,頭頂上竟然掉下了好多石塊,心道糟糕的時候,鐵衣手中承影劃出的光霧籠罩在我頭頂,一股絞肉機的動靜之後,碎石被消成石粉,頓時讓我咳嗽不止。
“小心點,這礦井荒廢了太久了,随時有塌方的風險。”鐵衣說。
“我知道,剛才是走神了,在這裏我才是專業的。”我大言不慚的說。
狡辯歸狡辯,因爲前面落石的原因,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亦步亦趨的跟着鐵衣,雖然我此刻已然名爲鬼差,但實打實的功夫還真是毛都沒有,我可不想落個壯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跟着鐵衣最起碼能保障不被落下的石塊砸死不是。
氣氛實在太壓抑了,爲了緩和下氣氛更好的提高工作效率,我朝着鐵衣問道:“
“鐵疙瘩,你是怎麽知道這礦井的事的?”
“提前查了查當時的報道。”
“那個煤老闆怎麽樣了?”
“後續報道裏說,那個叫魯大牙的煤老闆在知道事故發生後,第一時間組織手下的人炸了井口,封鎖了消息,準備卷錢跑路到了蘇黎世。”鐵衣說道。
“草,那禽獸不會真的就這麽跑了吧?跑到國外吃洋餐泡洋妞?難道真就這樣沒事了嘛?這不是一起小事故啊!這尼瑪世道也忒兒不公道了吧!”我狠狠的說。
鐵衣回過頭很認真的說:“魯大牙在卷錢準備跑路的時候,被他的情婦殺了,錢被情婦拿走跟着魯大牙的司機跑了。”
“我……草……”我還以爲是動作片誰曾想是愛情戲。
“然後哪?野鴛鴦咋樣了?”
“不知道,應該不會有好結果。我相信惡有惡報。”
“我也相信。”
說完,鐵衣扭過頭去,隻留給我一個*的後腦勺。繼續說道“據說,魯大牙的屍體是在下水道找到的,被情婦割成一塊塊的,裝了整整兩個編織袋,因爲*變質發出了劇烈的惡臭,警方發現的時候,周身都是蛆蟲,據說法醫都看吐了,死相及其慘烈!”
鐵衣冒出的這一句話,頓時讓我感覺心裏舒服了很多。
“你既然早知道這事情,幹嘛不早點跟我說!
讓我也有點準備,你也知道,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正義感太強,剛才差點活活氣死我。
不過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人死一萬次都不多,最好能下地府,入地獄,十八層地獄走一遍,千萬種酷刑過一場!”我咬着壓狠狠的說。
這時候,鐵衣回過頭來,認真的說“你覺得我們兩家的先祖會放過這種人嗎?”想起祖宗那張打黑臉,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也是,祖宗對我這崔家人都下的去手,腦門彈找不到一處平地了,這家夥交代在祖宗手裏,那真是慘絕人寰慘不忍睹!這麽一想,我心裏頓時舒服多了,像是憋着很久的一泡尿此刻終于找到廁所能盡情揮灑了一般。
頓時感覺周身有勁,走路生風。
“鐵衣,你查資料的時候沒有查查這千年烏金石?順手的事情嘛,有點資料準比咱們這樣瞎找好?”
鐵衣看着我說,“你覺得這東西有資料可查嗎?”我想了想,也是。可這大海撈針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
鐵衣最後丢過來一句,“千年烏金石與你體内的炙血玄武有莫大的聯系,都是至陰所在,或許會主動來找你也說不準。”
“靠,那還是我自己主動吧,别突然冒出來吓死你!”
這越往裏面走,地面的情況就越是複雜,幾乎尋不到落腳之處,速度也漸漸放緩下來。不過很奇怪的是,這應該是瓦斯聚集的地方竟然有微弱的風,頭頂時常有滴落的水珠兒,完全不符合常理,看着越來越小的空間,估摸着應該馬上就到了作業面的最前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