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祖鐵凝在傳授我青銅承影的時候,說捕殺活死人唐燚便是我的終極考核。
那時候,家祖鐵凝時任陰司鬼捕總教頭,這日常捕鬼之事都由麾下四大捕頭行事,北捕鐵山、西捕鐵疆、南捕鐵海、東捕鐵樹,尋常事物很少過問,隻有父親鐵重領銜的鬼捕秘殺組和鐵冰負責的豐都崔家的鬼捕支隊的事情,才會親自過問,事必躬親,安排細緻。
鬼捕秘殺組主要負責捕殺界限于陽間之間的灰色地帶所出現的各種鬼物異獸,終日面對的都是兇悍厲害角色,所以這鬼捕暗殺組的成員都是鐵家曆代中最強悍之人。
能夠入選鬼捕秘殺組可以說是每一代鐵家人的至高榮耀!
在我即将業成出師離開地府的時候,作爲陰間鬼捕總捕頭的鐵祖接到了一封密令,這密令便是要捕殺惑亂人間,一夜屠村,嗜殺枯嶺村120戶村民,讓川西蜀門枯嶺村滅村的活死人---唐燚!”
“一夜屠村?如此禽獸行爲都幹的出來?”我十分震驚。
話到此處,我感覺鐵衣在極力壓制着體内某種激動的情緒,似乎随時會爆發的樣子。這定然是一段極爲不尋常的經曆。
鐵衣調節了一下情緒,緩緩道來:“入川西蜀門捕殺活死人唐燚便是我的第一次鬼捕任務。能夠以鬼捕秘殺組的身份行動,我真的很驕傲,那是所有鐵家人的光榮。”
看着表情嚴肅的鐵衣,我也收起了揶揄他的心态,似乎故事并不如我想的那麽輕松,我便問道“什麽是活死人?”
鐵衣看着我說:“超脫于三界之外,遊離在陰陽之間的灰色地帶,相界于人獸之間,存在與生死之限,行屍走肉,嗜殺如獸,無血不歡的野獸!
其實這唐燚說來,原本并非惡人,也是川中蜀門地的一個窮苦人家出生,很小時候便父母雙亡,家中并無親人,也是個苦命的人,靠着周遭枯嶺村的村民接濟和山中采藥材過活。隻是有些孤僻于内向,但不是什麽惡人”。
是什麽原因讓這唐燚成爲活死人的?
“事情的開始是從一次意外開始的,那日,唐燚在山中采藥時候不小心跌落山澗,誰知這小子命大,竟然挂在崖壁的一顆石松上撿回一條命,也許一切都是注定吧。
誰知這石松之下有一個洞穴,唐燚竟然意外尋到了當年大隋妖相司建任的活死人墓,那山穴是當年司建任煉制屍丹與修煉之所。
真是命運弄人。唐燚這小子竟然跟妖相司建任扯上關系,被困在山間的唐燚饑餓之下,在墓穴中吃下了很多屍丹,尋獲修煉了一本叫做《煉屍錄》的鬼書,因此導緻性情大變,成爲不人不獸的活死人。
這活死人的生存便是以命續命,食人飲血,加之修行了大隋妖相畢生心血的《煉屍錄》,
尋常陰差根本不是對手,所以鬼捕秘殺組才會接手這件事。
“難道是傳說中的僵屍?”我脫口問道。
“差不多吧,算是一個科目不同品種,行動比僵屍靈活,性情更爲暴戾,僵屍隻吸血,而這活死人嗜好剝人皮,剔骨吃内髒……。”聽着鐵衣的話,我頓時脊後生涼。
“原來如此,剛才我還詫異,這人間事也歸陰司管?即便是管也應該是黑白無常這些陰差故處理不是?”
鐵衣搖了搖頭說,“凡是陰陽界出現此種怪物,處在陰陽之間的灰色區域,而捕殺這些怪物的責任便是我父親鐵重的的鬼捕秘殺組的分内事。”
原來如此,看來這地府也如人間有許多不爲常人所知的秘密部門與隐蔽工種。
“有道理,對付這些生猛的貨,定然要出牛刀,下死手,排出重案組!”
“這唐燚修煉之後,像是一頭野獸沒有一絲人性,暴戾成性,嗜血如命,從妖相墓中出來的時候,一夜之間便嗜殺枯嶺村30戶120餘人,那些曾幫助過他的村民均被嗜殺。
村子變成一座死城,連家禽老鼠蟲蟻都不放過,不留活物。
一夜之間,整個枯嶺村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這事件中導緻促死的120餘人生死簿改寫,所以上頭下了命令,不惜任何代價,必須捕殺!而那次行動的秘殺人便是我和我鐵家一位先祖,鐵鴻兩人。”
聽着鐵衣聳人聽聞的話,我感覺周身發寒,似乎都能聽到雞皮疙瘩爆炸的聲響,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這畫面太暴力,太血腥,太限制,太兒童不宜了。
“相對初出茅廬的我性格急躁,而鐵鴻便沉穩老練許多,待人寬容豁達,可惜我當初年少氣盛,未曾明白家祖的用意何在。
那是我第一次以鬼捕的身份行動出任務,我很緊張也很激動,想着終于出師,可以離開地獄,顯示身手了。誰知……。”說到這裏,我隐約看見,鐵衣的眼眶中竟然貌似有了淚光。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想來,這一趟必然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
“生怕耽誤時間再發生什麽變故,那日我與鐵鴻使出家傳鬼逐,不到半日從豐都趕到川西蜀門枯嶺,不敢耽誤一秒鍾的時間。
枯嶺位于川西蜀門的一片崇山峻嶺之中,絕壁林立,險石從生,這一遭可謂是跋山涉水,路途艱難,終于到達枯嶺的時候,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縱然我目睹過十八重地獄的霸道,酷刑見過不少,閱遍各種死相,無數慘象也算領教過,可是那些都是生前的惡鬼,受處罰是應該的,我終歸能說服自己。
可我與鐵鴻站在村口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煉獄,人間的煉獄,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沖擊着我的心,連呼吸都困難重重。
“你們究竟看到了什麽?”我很好奇這世間究竟有什麽東西能震動這塊鐵疙瘩。
“到村口的時候,我們看見整個村子的地面都被鮮血染紅了,放眼望去,眼中唯一的色彩便是猩紅色,村子靜谧的沒有一絲聲響,嫣然一座死城一般。
在枯嶺的村口有一棵千年古槐,四人圍繞尚且無法環繞,當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那顆槐樹也被染成了血樹,樹上挂滿了一張張迎風而動的人皮,許多剛剝下不久還在滴血的人皮,空氣裏都是血腥死亡的氣息。
那一張張人皮裏面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看到那一幕,我有種被淩遲一般的感覺,我感覺頭腦充血,全身僵硬,對着滿樹的人皮,我跪地立下誓言,不殺唐燚,誓不爲人!!!
鐵衣的話深深震撼了我,我完全無法想象那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如何的殘忍才能幹出這樣禽獸不如的行徑?
“沿着樹下周圍,我們發現了很多被啃食剩下的屍塊、肢體、頭顱、毛發,上到八十老人,小至幾個月嬰童,無一生還,其中還有尚未成型的胎兒。”
聽到鐵衣說出這令人發指的故事,我頓時氣憤異常,血脈噴張,恨不得直接那活死人打入地府十八重地獄,光是聽轉述,都會瘋狂。
我重重呼出了肺部的濁氣,努力維持着平靜,繼續聽着。
“那血樹之上,一百多張剛剝下的人皮滴答着人血,地上的土壤也被沁成血色,我們很仔細的尋找了很久竟然連一隻活着的蟲子螞蟻都沒有發現。
眼前的一幕,讓我心驚不已,那一刻我想将唐燚千刀萬剮都難解我心頭之恨,是這個畜生一手造成了眼前的人間煉獄!
于是我們四處搜尋唐燚的痕迹,
聽着鐵衣的話,我腦海中卻完全無法構圖,這人間煉獄的場面震撼着我的心,想那地府中受刑之徒本是人間惡鬼,刀山火海,油鍋碾磨,都是前世之債償還,不論怎麽整,怎麽修,都說的過去,可這些死去的人,都是些尋常人家,一輩子沒幹過壞事,沒享過福,卻遭受如此滅頂之災,經受如此命運,還是讓我脊梁生寒,胸中郁悶。
鐵衣繼續說:
“雖然,鬼捕對于鬼氣有天生的本領,鬼逐之術卻不适用于這唐燚,這家夥非常狡猾,雖然生氣全無,卻也并無鬼氣,找尋追索十分困難,加上這唐燚生前經常在這山林中生活,地形十分熟悉,所以,我和鐵鴻找了好幾天都沒有發現這家夥的蛛絲馬迹。
我們穿梭在村中的各個角落,翻過村林,下過絕壁,搜索了整整五天眼瞅着沒有任何效果,可這滿村的屍體都開始腐敗,于是我和鐵鴻決定先将村裏死去的人的屍骸入土,再做定奪。
在爲村民收屍的時候,我更體會到這活死人的兇殘,村民的屍體已經零碎的拼湊不出完整的痕迹了,有的被丢棄在四處,有的被蠶食殆盡,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全村整整120人,竟然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全屍……。
實在沒有辦法,我和鐵鴻商量隻能先入土了,将全村人埋葬在一起,整整三天,三天的時間,我們晝夜不停,才将所有的屍體埋葬在了一起。我們努力的控制着即将爆發的情緒,每一鏟土,都讓我對唐燚的恨加深一份。
這禽獸連還未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村裏三個孕婦的腹内空空如也,都被……。”
鐵衣的話,因爲憤怒而表情都開始猙獰起來。
“這唐燚連畜生都不如,叫他禽獸連禽獸都會汗顔!!!”我咬着牙關恨恨的說。
“在處理完村民的後事之後,我和鐵鴻繼續找尋這唐燚的下落。因爲無法根據陰氣定位,所以隻能靠着随機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迹進行尋找。
十多天過去了,我們一無所獲,在我去溪邊取水的時候,發現整條小溪都是血染的顔色,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流眼淚。
我們便沿着溪水找,大概是第十二天的時候,在路過一處山廟的時候,看見廟門外面挂着幾張人皮和動物皮,栅欄上還插着幾個人頭和獸頭,看樣子應該是死去不久的獵戶,順着廟門的縫隙,地面流淌着汩汩血水,我們便斷定這唐燚定然躲藏在這山廟内。
一見到這情景,我頓時沖動異常,瞬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雖然這家夥禽獸不如,卻也是修習過《煉屍錄》的人,我闖進去的時候,這唐燚一聲咆哮,吐出口中的肉塊,揮着利爪,便朝着我撲将而來。
此刻的唐燚已經完全沒有了人的迹象,四肢像是鐵爪一般爬行,眼睛混沌的沒有一絲生氣,周身覆蓋着厚厚的鱗片,像是一隻鲛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