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這奈何四毒雖然生猛,但在地府也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禽獸,跟饕餮,燭龍、夔牛、水麒麟、白澤、畢方、獬豸、犼、應龍、陸吾、肥遺這些地獄裏的禽獸霸主相較,這奈何四毒充其量隻能算是家禽而并非猛獸了!那些才是純天然、無污染、絕壁暴戾的猛貨。”從祖宗口中爆出的這一串玩意,我完全沒有概念,配不出畫面。
祖宗接着說“血河池是地府常年的文明标兵單位,暴力辛苦程度隻算二線,這地府最恐怖之處便是這十八重地獄,那才是惡鬼的夢靥,恐怖的樂園,陰魂的屠宰場!”
想到這裏,我問道“祖宗,這十八層地獄真的是十八層嗎?有電梯沒有?”
祖宗笑着搖了搖頭說:“傻小子,十八層地獄應該是十八重!是不分層次的,而是按區域大小來形容的,像是一個科技園區,每一重都是完全不同的項目,隻不過世人誤解而已。因爲地獄死亡無限不間斷循環,所以地獄統稱無間地獄,意指受苦無有間斷,一秒都不能休息,永生受苦。世人糊塗,一世行惡,永生償還!”
這個時候,我想起一句名言:出來混總要還的!死亡不是解脫,而是真正的開始。
“算了不說這麽感性的話題了,咱們還是說些性感的話題吧。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參觀一下十八重地獄。說的再逼真也不如看到摸到的感受”聽見祖宗的話,我趕緊将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誰沒事參觀地獄,有毛病啊!
邊說着話,祖宗對着奈何水中淩空一抓,一朵蓮蓬大小的彼岸花便出現在祖宗手中,看向祖宗的手裏,我才發現這彼岸花花蕊中有着像是落花生一般的猩紅色小果子,而這花枝末端則是一根被染成血紅色的人骨。花骨?
祖宗信手扯下花蕊處的紅色小果之後,将花盤與花骨又丢回河水中,沒想到竟然又恢複成原狀,像是從未被摘下過一般,想來這彼岸花的生長能力還真的不錯。
祖宗将小紅果放在我手上說吃吧就當零食,補腎健脾,我接過祖宗再次遞過來的滿是香燭味的“香”煙就着小紅果吃的津津有味,還别說這小紅果看起來像是水果,可吃起來盡然滿是肉幹一般的口感,香燭煙配小紅果,賞着地府的風景,看着滿眼的鬼民,優越感油然而生。
“崔銘,說笑歸說笑,是我這個祖宗不稱職,對不起你,對不住咱們崔家!一時沖動,一直懲罰,世人都說忠孝難兩全。對崔家萬魂咒,我身爲掌管陰司的判官,卻護不了家人周全。這是我一生的遺憾。“祖宗憂心忡忡的樣子還真是悲怆。
難得的嚴肅讓我頓時心不由己的揣摩着祖宗這大悲轉大喜的演技是如何磨練的,說來就來,直接上臉的演繹,這功夫縱然是那些大牌影帝影後也難以模仿,無法複制。
我是該感動哪?感動哪?還是感動哪?
就在我努力醞釀情緒的時候,祖宗看着我說,這“屍果的味道怎麽樣?還不錯吧!”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像意識到什麽趕緊問道“屍果?”祖宗點了點頭:“就是被牛頭馬面丢進水中的壞蛋骸骨化作的果實,人間好像叫肉瘤子啥的!”聽到祖宗的話,這次我真的沒憋住,又吐了一地苦水,有種大腸都溜達到嗓子眼的惡心感,這胃口可真是造了老罪,一點收獲沒有,光付出了。
還别說,這嘔吐還真是讓人冷靜,思來想去,無論如何是回不了頭了。
我豪氣幹雲的說“祖宗,解咒這件事,我定然要做,不論任何代價,生死無憾,這地府之行,所見所聞,可以說我已經被吓的生理反映都延遲了,大姨夫都縮回去了!照着這節奏估計肚子裏啥玩意兒都沒有了,就隻剩下個大心髒了。膽若在,夢就在!”
我說的是實話,最近發生的一場場一幕幕,任何一個片段回想起來放在以前我早就昏迷不醒,四肢癱瘓,大小便失禁了。“
我看着眼前的祖宗繼續抒情:“崔銘,你是不知道呀,想起來全是淚呀。你以爲我無所謂?不難受?我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呀,真的漢子呀!”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還有腎,崔銘,咱老崔家不容易啊!”
我使勁的吸了一口手裏的香燭,看來祖宗的煙瘾也不差啊,那噴煙的鼻孔像是兩個小火山爆發一般。我看的太投入,結果被剛剛吸進肺裏的“香”煙嗆的眼淚鼻涕齊出,我看祖宗詫異的眼神,肯定認爲我是被他的話給感染了,所以才鼻涕眼淚滿面,表情似乎很是得意的樣子,讓我再三秒鍾的思考之後做出了不解釋的決定。
這個我承認,若祖宗這造型說自己是女子,那陰陽兩界的婦聯都不會放過她的。
祖宗站起身說:“想我崔珏一生光明磊落,卻難逃萬魂羁絆,面對鬼海妖山,我臨危不亂,既然你膽量腫大,信心爆棚,那就讓我們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一股悠然而生的豪邁感占據了我的心房,我摸着一頭的大包,說中。
“李淳風說要解萬魂詛咒,先點墨色玄武,我琢磨着,不就是生火嗎?我對着《推背圖》日夜研究、不眠不休、發型不梳、鼻毛不減,你知道這是何用意嗎?孩子,你祖宗我這不是在裝逼,而是在蓄毛名志啊!”
我看着祖宗爆炸狀的發型,根根凸顯個性的鼻毛,張牙舞爪的胡須,我承認了祖宗其實也不容易。
祖宗自嘲的笑着,“爲了點燃墨色玄武,我用盡了陰陽界内的各種火,煤氣、炸藥、電爐、雷擊火、地府幽火、岩漿火、甚至我連自己上火時候的胃火都用了,麻痹的就是沒有效果我,我愣是把自己膚色熏成了這個顔色,就是點不着這墨色玄武啊!”
祖宗情到深處,擦了一把眼淚,醒了兩把鼻涕,然後随手抹在了官服上。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祖宗這炭色肌膚竟然是這樣來的,絕壁是秘聞節奏。
“崔銘,要說我這堂堂一判官,這推理演算的活還真幹不了,現在我提起《推背圖》就精神衰弱,幾乎走火入魔,比如說我看了一百多年的星象,到現在都沒找到北鬥星在哪裏,都說是個勺子樣式的,我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要說像勺子,我看哪勺子多了去了。”
聽着祖宗的話,想象着這兩米大汗,對着星星仰望的畫面,那麽浪漫。
而這個時候的我則完全沒有進入祖宗的跳躍式節奏和頻道,一種沉浸在祖宗剛剛營造的浪漫氛圍中無法自拔,文科生的浪漫情結,瞬間爆發,将我淹沒。
“在地府,我是領導,可你想想啊,這是地府不是天堂啊,空氣質量差,工資福利低,縱然我英俊無二,可每天面對的都是些完全沒人樣的玩意兒,我是一個爺們,一個漢子啊,每天面對着這些東西,縱然是想要潛規則都尋不到一個下手的貨啊,幾千年沒有見過美女了,你看這地府,是誰的雄性荷爾蒙在飛?”
聽到這裏,想想祖宗确實也挺難,鬼前要裝逼,鬼後常哭泣,高富帥的寂寞冷别人看來不可理喻,可誰知道一個正值壯年的猛男裝逼背後的憂傷,怪不得祖宗能看着孟婆吹口哨啊,情有可原,人之常情啊。
這基本屬于看到不是男人就行的地步了!哦不,鬼之常情啊!對了,我從自己天馬星空的跑偏想法裏醒過來是因爲祖宗的一個噴嚏導緻我頭發再次點燃的燒焦味中醒來的。我一邊自己拍打着自己頭頂的火一邊舞蹈着,造型不用想象都知道叼絲的不堪一擊了。
眼看着這頭頂的火有越演愈烈的趨勢,還是祖宗靠譜,伸出手掌啐了一口,就要我蓋在我頭頂的火苗之上,看着那一灘類似岩漿一般的玩意,我頓時就軟了,拒絕了祖宗的好意,以一個倒立的姿勢在黃泉路上摩擦滅火,摩擦、摩擦在黃泉的道路上摩擦。
“沒關系,等你返回陽間的時候,頭發跟以前一樣,沒事的。”聽着祖宗的話,我這才放下心來,一想我這帥氣的面容若是配上因爲灼燒而出現的地中海發型就腿肚子抽筋,我是一個愛臉勝過愛惜生命的勇者!
再祖宗的提醒暗示之下,我耳邊回響起了剛才祖宗說的“推背圖”三個字,雖然以前聽祖宗提及過這東西,但還真不知推背圖是什麽玩意兒!
《推背圖》我怎麽聽都感覺不是天書而是桑拿、推拿界的傳世之寶,可我對按摩行業真沒興趣啊!于是,我隻能無奈的了搖了搖頭。“你小子不是學曆史的嗎?怎麽《推背圖》這種曆史巨作都沒有聽說過?是老師沒教,還是你沒學啊!這算是起碼常識好不好!”
看着祖宗震撼的表情,我十分心驚,生怕這家夥又噴出點火啥的,便低聲呢喃着說:“祖宗其實我是學中文的!我會朗誦還會寫詩!偶爾發呆憂郁,尤其擅長寫情書。”
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祖宗一聽這話,頓時眉毛都躍動起來,那些動耳朵的所謂絕技在祖宗面前簡直弱爆了。“再說一遍?學什麽?中文?那不是老外學的嗎?你本就是堂堂華夏之人,每天說的都是中文你還學個毛啊?我還以爲咱家總算出了個淵博的人啊,原來你就是學中文,剛識字啊!這麽多年就是學認字呀?家門不幸啊……”
祖宗的一番話真是令我爆汗,在我簡單的介紹了我所學的專業後,祖宗還是非常鄙視我所學的東西。這讓我想起我應聘時候,秘書跟我說等消息時鄙夷的眼神。
最終,祖宗的疑慮在我全本背誦完三字經後徹底打消,直誇我文思如泉湧,才情如屁滾,有點知識,不算文盲後方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