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閉上眼睛的我,就要進入睡眠狀态的時候,聽到房間裏傳來了咯吱一聲的推門聲,這舉動讓我有些惱火,如此敗興的行爲讓我憤怒。
長時間不規律的睡眠讓我有比較嚴重的起床氣,雖然此時尚未睡着,但也是油然而生一股無名業火,但是想起此刻自己神秘的處境,我趕緊慌忙坐起,循聲望去,順着推開的檀木門,我看見一個年約50歲左右,身穿黑色中山裝的中年人坐在輪椅上,被一個白膚、白發、白眉、白須、白衣,一手舉着一把黑色紙傘的人推着撥門而入,徑直向我而來。
輪椅上的是一張如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臉,短發,眼神深邃,五官嚴肅而堅毅,有種莫名的氣場,和似曾相似的熟悉感覺。而身後的白衣人,我竟然感覺不出他的年齡,外形貌似嚴重“白癜風”患者,竟然周身都是全白之色,甚至雙目之中的瞳仁也是不例外的純白顔色,更詭異的是從進門開始左手便舉着一把純黑的紙傘。在陽光的反射下,傘頂反射出奇怪的花紋,我從未見過的花紋,像是密密麻麻的符咒一般。
看着眼前這略顯詭異的黑白組合,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腦子裏的謎題即将解開了,心頭莫名一緊,菊花頓時綻放,伴着一種強烈的想要出恭的感覺,立刻翻身下床,立在床邊,不知道說什麽,垂然而立,像是等待着宣判的犯人一般,等待着即将揭曉的迷局:生與死,人或鬼。
“孩子,先躺着吧,不用緊張,不用緊張,好好休息休息,你總算醒了,這一覺睡了兩天兩夜了,氣色看起來還不錯,應該無大礙了。經曆死過生死的感覺怎麽樣?”輪椅之上的人就這樣沒有征兆自然而然的開口了,不似初次相見,而像是,像是家人之間的對話寒暄一樣,語氣輕松而自然。雖然我沒有家人,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溫暖如同我想象的那般。
他的聲音很好聽,和藹而舒緩,透着一股和外形迥異的慈祥,對于習慣了冷言冷語的我,有種沁透心脾的力量,瞬間就軟了,頓時就醉了。我剛剛繃緊的神經頓時便放松的不成樣子提都提不起來。他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但在記憶裏搜尋一番發現實在想不起有任何蛛絲馬迹,仔細回憶了腦海裏那些怪力亂神的小說之後,發現地獄裏确實不該有這樣的角色吧。
而他身後的那個看起來像是嚴重白癜風患者的人則始終微笑着而不曾言語,一直站在輪椅旁邊,舉着那把黑色的紙傘,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我,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我很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個盲人。
“老伯您好!請問,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在哪裏?地獄還是天堂?你們是誰,我死了嗎?我明明跳了崖,我是被救了還是已經成鬼了?”我一股腦的把這些荒誕的問題都抛将出來,欲打破這尴尬的氣氛,作爲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思考顯然太累了,而且這詭異的情節完全不在我能思考的範圍之内,還是直接要答案吧。而且這突然發生的一切,我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自己目前的處境。生與死,人或鬼,發生了什麽和要發生什麽?
“孩子,放心吧,你現在還活着,這裏不是天堂更不是地獄,而是在豐都西郊的崔家别墅,這整個西郊陵園都是崔家的産業,也是你自己的家。我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叫崔慕白,這位是徐鈞,你叫徐伯就可以了,他是崔家的使者,我們都是你的家人。”簡短的回答,卻包涵着太大的信息量了。
我的腦容量頓時溢到流出來,思忖了一刻,我好像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難道我這自殺式的一跳,從澄慕市直接跳回了自己的家,這也太不靠譜了吧。難道我朝思暮想的家就在著名的逸山懸崖之下?要早知道有這麽離譜的事情,我實在應該早幾年就跳的呀!唉,真是浪費光陰呀!
眼前究竟是個什麽情況?這一黑一白的高低組合說着一堆莫名奇妙的話,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竟然口口聲聲說是我的父親,而我從逸山跳崖之後竟然也毫發無損,還從澄慕的逸山到了豐都市的西郊?這眼前的形勢着實是我做夢都未曾想到過的。這不是離譜,簡直是沒譜啊。
難不成這一跳還練成了乾坤大挪移不成?我仔細回想一番,我連最後一毛錢都送給了周沫,囊中非常羞澀的我實在是沒有任何值得利用之處,要錢身無分文,要勢,孑然一人,難不成我真的穿越了?俯身到這貴家公子身上了嗎?可我的記憶,我的現狀,還有我衣服上的吃麻辣燙留下的油漬很明确的告訴我,眼前的隻是事實,并無穿越迹象。
正在我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我聽到坐在輪椅上的崔慕白笑了起來,接着說:“孩子,哪裏會有什麽穿越。那隻是小說裏的杜撰。如果真有穿越,曆史就不會成爲曆史。年輕人還是應該多看點正史,别把心思都放在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上面,你就是你想的那個貴公子,這裏就是你的家,可以這麽說吧,你的一心求死,幫助你實現了求生,也正是因爲你的求死,我們才能團聚,你才能回家,你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家”。
崔慕白的語調給人一種權威的感覺,像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教誨一樣,但邏輯明顯不通,可這神态,這語氣,明顯也不像是神經病呀?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而且,他怎麽知曉我在想什麽?還有,這貨爲什麽此刻眼睛有一層藍色的光暈,難道是戴着美瞳?
“您是在說佛偈嗎?大叔!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普通話,我能聽懂的話!要殺要寡痛快點,别裝神弄鬼的吓唬人,我都自殺過的人了,别拿死這麽小兒科的事兒來吓唬我!我卓凡一身正氣在胸口,兩顆虎膽挂兩邊。腎好膽大就是我的特點。”
這麽押韻的一氣呵成,讓我自己都給自己點了個贊。可能是因爲眼前這混亂的一切終于讓我有些惱怒了,雖然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我有種很強烈的親近感,但對未知的恐懼讓我放棄了原本該有的矜持,我想要強調些什麽才能讓我的膽氣真的足那麽一點,來應對這詭異的局勢。俗話說,面對陌生的環境,我知道裝逼才是最犀利的武器!
面對我的無禮,那個叫做崔慕白的人似乎并沒有生氣,反而對我微笑着再次強調說:“我叫崔慕白,的确是你的親生父親!”雖然我對他的這句話置若罔聞,不過他這麽一說,我下意識的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的相貌,我才發現,原來的那種熟悉感竟然真的是樣貌,五官之處倒是确實跟我有點神似。
這一發現着實讓我緊張起來,以前,我也曾想過和親生父母相認的相關場景,但明顯不是眼前的這個節奏!如此平靜,沒有失聲痛哭,沒有相擁而泣,,沒有苦筆的失散理由,沒有千裏尋親的苦苦追尋,自然的就像是一個外出的孩子回到家一般正常的語氣,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從他的眼神中我讀不到任何信息,既沒有對我們二十多年未曾孤獨無依的任何愧疚,也沒有二十多年後相聚的欣喜若狂,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般,這令我十分不解,也更懷疑眼前的事實和他說的話。
樣貌相似些的情況不勝枚舉,電視裏那個演偶像劇的小夥子就跟我的長的很像,雖然我明顯比他更帥一點,很多人都這麽說,我都聽到兩個了,一個是大學食堂打飯的李阿姨,另一個自然就是我自己。所以很明顯這樣貌不能作爲呈堂證供!
我使勁的用手搓了搓臉頰努力的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喚醒還處在沉睡中的部分智商,“你認錯人了吧!大叔,我叫卓凡,痞子卓凡,窮光蛋卓凡,一事無成的卓凡,跳崖自殺的卓凡!
我是孤兒,我的家在豐都的安德社會福利院,哪裏來的父親,我要真要有你這麽個父親,住這麽豪華的房子,傻子才會想死,傻子才會當痞子,傻子才會進孤兒院,您要是有錢沒處花就去福利院做些善事,我代福利院的孩子們謝謝您!”。看着眼前這張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臉,就如同我想象中的那個父親應該有的樣子正面對着我微笑,家是我的禁區,是我心底最痛苦的傷口,也是我一切卑微的源頭,我不許任何人亵渎。憤怒戰勝了恐懼,我歇斯底裏的咆哮着。
看着輪椅上這個自稱是我父親的人背後那個一直微笑的“白癜風患者”,我喊道:“你笑什麽笑,笑你小老妹兒啊!得了白癜風了不起嗎?有錢住豪宅就去棒子國看病呀,跑出來吓唬誰啊!大白天在房間裏舉着一把黑傘腦子進水了吧!凹毛的造型啊!”
然而奇怪的是,面對我的無禮,那個周身遍及白色的怪人則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始終微笑如一,像是一個人偶一般,白色的眼睛,白色的瞳仁和白色的一切,讓我感覺不到一絲的生氣像是個死人一般,可我剛剛明明看到是他推着輪椅上的崔慕白進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