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冥暈倒,在醫院挂吊瓶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藍若溪的影子,恍惚間覺得她就坐在自己身邊,堅韌而無聲的笑着,容貌蒼白憔悴,他每一次見她的臉,都是慘白色的,隻有化過妝才稍顯血色。
醫生說他是太累壓力大導緻腦部缺氧暈倒的,需要好好休息。
天空暗了又亮,渾渾噩噩不知過去多少天,林月冥隻感覺自己像中邪似得,滿腦滿眼全是藍若溪的身影。
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久違的男聲略帶滄桑的傳出,林月冥聽後一愣。
三年有期徒刑,仔細算算日子,現在才快兩年,藍昊就刑滿出獄了嗎?
“是藍昊?”林月冥不确實的問道。
監獄的大門外,藍昊一身褪色的牛仔衣,白色的球鞋沾滿泥土,連鞋帶都不知跑哪去了,松垮的挂在腳上,使用公共座機的錢還是牢房部的警察給的。
一包煙,二十塊錢擋出租車的零錢,加上一瓶礦泉水。
藍昊在不如當年意氣風之日,滿臉的胡渣看上去烏青,映襯的臉顔色特别不好看,空洞的眼神裏裝滿滄桑,很難想象他原來是藍氏集團總裁,手段不近人情,精于算計遊走在生意場上,翻手爲雲。
唯一記得的兩個号碼,一個是妹妹,一個是他親自挑選的妹夫。
林月冥聽見藍昊的聲音一愣,不是想他爲何提早出獄,而是藍若溪簽下無條件轉讓股權的合同,他現在已經是藍氏集團名正言順的總裁。
收購後,各大生意人都有個通病,就像當日藍昊讓夜氏一朝改性後收爲藍氏旗下分公司。如今的藍氏已變成林氏旗下的分公司。
藍昊他,要怎樣接受這個事實?
林月冥笑道:“是大舅子啊,出獄了?”
藍昊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藍若溪一個親人,他最挂念的自然是自己的妹妹,“若溪呢?”
“呵。”林月冥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她?不知道。也許正在跟夜允莫颠鸾倒鳳吧!”
跟夜允莫?這麽長時間來,到底生了多少事?
藍昊不相信道:“你跟若溪離婚了?”
“還沒有。”林月冥叫來護士,提示給他拔掉手上的針頭,止住鮮血後,他站起身,感覺還能站穩,接着淡然道:“不過正要離婚,剛好你出獄了,來主持大局吧。”
想要弄清楚到底生什麽事,回藍氏集團是最快知道答案的方法,藍昊挂斷電話,直接擋了一輛出租車。
城北的冬天,依舊那麽冷,幾乎滴水成冰。
藍昊回到藍氏集團,剛進大堂就被保安攔住,一名實習的保安趾高氣揚對藍昊道:“這位先生,您沒有看見标牌上寫的什麽嗎?”
藍昊詫異的轉頭,金色半尺高的牌子上,朱紅色大字寫的清清楚楚。
“衣冠不整者,謝絕入内!”
看過後,藍昊差點氣個半死,吹胡子瞪眼的怒吼,“你他媽眼睛瞎了?連我都不認識了?”
保安仔細上下的打量,琢磨快半分鍾也沒認出藍昊到底是誰,也許是他臉太髒了。
保安無奈道:“先生,需不需要我接盆水來讓你清洗一下?”
藍昊覺得内心怒火騰升,一窩子悶火頃刻爆,“我清洗你大爺,讓開!藍若溪呢?去給我把藍若溪叫下來!”
藍昊很清楚,他入獄後自己在集團的股權肯定是在第一時間轉到妹妹的名下,也就是說藍若溪當時已代表藍氏集團的執行人。
新來的保安不認識藍昊,可是認識藍若溪,他露出難色,解釋道:“藍若溪在五天前已經被董事會割去職務,現在她手裏的股權,還沒有我二爺多呢!”
“靠!”這都是什麽跟什麽?藍昊覺得此時的自己快要瘋了。
争吵聲音很大,驚動過往下班的職員,他們圍成一群像觀看熱鬧一樣的看着藍昊。
“怎麽了?什麽事?”營銷部門的主管經過,湧進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落魄不堪的藍昊,他來藍氏尚早,自然清楚其中的關系。
“散了,都散了!”主管厲聲怒吼,吓得保安和看戲的各位職員後退幾步。
主管對這樣的效果很滿意,一秒換表情,對藍昊笑臉相迎,“藍總,您出獄了?現在的媒體真夠不敬業的,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登報通知廣大群衆!”
媒體多精明,什麽八卦值錢什麽不值錢,什麽報道的有價值什麽沒價值。
如今城北都知道,藍昊入獄,藍氏集團換人,藍昊現在連空白都不是,主管還能這種态度對他,實在是看在昔日有恩的情誼上。
否則世态炎涼的當今社會,早讓保安将藍昊當叫花子趕出去了。
“不是我說你藍總,您剛出獄怎麽沒回家換身衣服再過來,這樣?”主管從上到下打量藍昊一番,眼神裏全是輕藐。
剛才情緒激動的藍昊眼瞧這種形式,緩緩恢複平靜,理智歸位開始粗略分析。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借給主管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藍若溪!藍昊握緊拳頭,哥哥如此信任你,你就是這樣幫我經營的公司嗎?
對外面天氣渾然不知的藍若溪,正快樂的跟夜允莫在廚房烹調美味,今晚她準備将寒寒從托班接回家住,想親手給他準備飯菜賠禮道歉。
正在這時,夜允莫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鈴,打破着一片和諧的平靜。
屏幕上跳躍的是林月冥刺眼的三個大字,夜允莫皺起眉頭,不知道他又想玩什麽花樣。
夜允莫望着小鳥般快樂的藍若溪,無聲的挂斷了電話。
可是林月冥很執着,挂斷一次又打進來一次,終于引起藍若溪的主意,她笑容可親,“是誰打來的?你怎麽不接呢?”
“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在處理也行。”夜允莫說起謊話來也是能夠鎮定自若,他從背後環抱住她的腰,溫情又愛憐。
可是那該死的手機,拼了命的震動,跟催魂似得。
藍若溪漫不經心道:“接吧,一遍遍的打來,肯定是有要緊事情。”
夜允莫剛按了接聽鍵,隻聽林月冥一聲咆哮,幾乎把正在炒菜的藍若溪都驚了一跳。
“讓藍若溪接電話!!”林月冥坐在車上正在往藍氏集團的路上趕去,心急似火。
夜允莫本不想讓藍若溪接着通電話,剛要回絕,藍若溪關掉抽油煙機和火,從他手裏拿過手機,已經知道對方是誰,淡然道:“怎麽了?”
“你哥出獄了!他現在在藍氏集團,我也正趕過去,見了面你親自給藍昊解釋你爲什麽把集團轉入我名下吧!”
哥哥,出獄了?
三年有期徒刑,一年零十個月就結束了嗎?
藍若溪僵硬住拿着鍋鏟的手,心緒一下冰封至零下一度,她五天前是爲了夜允莫,無條件将藍氏股權轉到林月冥名下,她當時就怕夜允莫出意外。
現在哥哥回來了,問及這件事,她怎麽去回答?有何臉面再去面對哥哥?
夜允莫猜出大概,問道:“是藍昊出獄了嗎?”
藍若溪面色凝重的點頭,夜允莫長舒一口氣,鄭重道:“你想一個人去面對,還是我陪你?”他知道藍氏集團的事情,這對夜允莫來說并沒有什麽,對可藍昊就是意義重大了。
他跟藍昊兩年前的恩怨,可以說如果沒有藍昊慫恿,藍若溪肯定不會蠢到去背叛自己。兩人本就水火不容,見面也未必會好。
夜允莫想到的道理,藍若溪自然也明白,堅定道:“沒關系,就讓我一個人去面對吧。我可以的,不用擔心!”
其實夜允莫心裏幾千幾萬個不希望藍若溪去,但是他阻止不了。
“好,我送你去藍氏。我的車就停在樓下,有你處理不好的事情,立刻給我打電話。”夜允莫邊說邊拿起衣服,準備出門。
藍若溪望着廚房裏半成品的菜,看來今天又不能接寒寒回家了。
車一路向北行駛,夜允莫一腳油門踩到底就沒有在松過,急的藍若溪連安全帶都忘記系,眼看就快要到藍氏集團樓下,夜允莫猛地刹車,停在原地。
他不放心道:“若溪,你上去後要是受了委屈,一定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就在樓下守着你。你答應我,無論生什麽事,都不準在一聲不響的走了。”
看見他眼神裏全是迷離,她突然覺得很愧疚,轉身抱住他,“放心吧允莫,我答應你,不管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在離開你了!”
當藍若溪進到藍氏集團大堂,看見藍昊一身落魄的模樣,制住的眼淚在眼眶打滾幾圈終于落下,她撕裂般的大喊,“哥!”
藍昊看見她的表情卻沒有親人重逢的喜悅,他現在恨不得一手掐死藍若溪。
她怎麽可以,将父親最後遺留下來的産業,他煞費苦心的經營的事業,就這樣拱手他人?她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藍若溪!”藍昊憤怒的抓起她的手,怒聲道:“你給我解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才一年半的時間啊,就物是人非了嗎?
“藍若溪——!”藍昊眸子充滿血絲,失去理智的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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