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歡聲持續一天,藍若溪銀鈴般的笑聲陣陣從卧室傳出,鬧到兩人筋疲力竭,她噘着嘴,抱怨道:“允莫,天都黑了……”
夜允莫生猛起來,韋小寶都得甘拜下風,他精力旺盛體力又好,折騰的她不停求饒,推搡着,沒出息道:“我餓了,一天都沒吃飯。”
望着窗外昏紅的夕陽,晚霞結成片片紅光,夜允莫不由皺起眉頭,看見她嬌小可人的模樣立刻清醒,他到底在幹什麽?無論如何擔心,也不能不讓她吃飯。
空着肚子奮戰一天,誰能受得了。可是夜允莫現在就怕她離開視線,一會兒都不行。
“不如叫外賣吧,别做了……”他轉頭,笑的溫潤,“你想吃什麽?”
她掀開棉被起身,他緊張的拉住她,“我來打電話就好,你乖乖躺在床上。”
看出他一反常态,她鄙夷的笑道:“你今天是怎麽了?我想去洗個澡,身上很黏那。”
“咳咳……”他輕咳兩聲來掩蓋尬尴,放開她的手。
藍若溪光着腳丫跑去浴室,扭開花灑站在水下淋浴,水聲很大,外面的動靜根本聽不見。
夜允莫懸挂一天的憂心,逃避不是他的性格,總不能天天都這樣吧?他點燃一根薄荷香煙噙在唇邊,自從跟藍若溪和好後,他已經很久都沒吸過煙了。
關閉的手機,開機後,等待半分鍾,一條未接電話和短信都沒有,夜允莫詫異的給顧淺打去電話詢問。
顧淺正在公司開晚上的總結會議,看見他的來電就已經知道他要問什麽,神态有點得意道:“夜總,您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今天一天的新聞報道都風平浪靜。”
是的,夜允莫一晚加整天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林月冥沒有曝光藍若溪的裸照,盡管顧淺沒有按他的要求去陪他。
夜允莫聽見後長舒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回歸進肚子裏,可是不知怎麽,安下來的心卻有點淡淡的憂傷,也許是因爲顧淺昨天分析,一個男人若是真愛另一個女人,無論有怎樣天價的條件,都不會去拿心愛女人的裸照開玩笑。
難道,林月冥是真的,愛上藍若溪了嗎?
夜允莫深吸一口煙,過肺後吐出淡淡的煙霧,例行公事的問道:“在開會嗎?這幾天績效怎麽樣?”
“馬上結束了,績效很好,多虧英國三個大老闆跟我們集團合作,所以您被拘留期間的損失,大幅度降低。”顧淺口上說的輕松,事情真相是怎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隻有她明白,那幾件大合同是怎麽才簽下來的。可惜夜允莫并不知情。
“好,辛苦了。”夜允莫掐滅香煙,心情甚好的調笑道:“美麗能幹的顧淺小姐,有心儀的白馬王子嗎?”
心上人嗎?他難得跟她打趣,她平靜的心漾蕩起漣漪,開玩笑道:“我心儀的對象,若是有也不會是白馬王子。”她停頓片刻,思索半刻,“頂多算黑馬王子!”
“第一次聽說有女生喜歡黑馬王子的。”夜允莫要是懂顧淺的心思,她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喜歡又不能言語的痛苦,心酸誰知?
得到幸福的,自然是白馬王子,顧淺對暗戀的對象的理解,最多稱之爲黑馬王子,她剛想開口解釋,隻聽電話另一端傳來甜膩膩的女聲。
“允莫,你跟誰打電話?笑的這麽開心?”藍若溪包裹着浴巾從浴室走出,看見夜允莫躺在床上笑的開懷,不知怎麽話語變得充滿醋意。
他寵溺的摸摸她濕漉漉的黑發,“我的大小姐吃醋了?”
夜允莫尊貴萬千的身份,充滿磁性的聲音,完美又英俊的長相,在公司時西裝革履,處理公事時不苟言笑,冷靜深沉。
顧淺第一次聽見,他原來也可以暖如四月春風,捧着護着一個女人,開心且幸福的微笑。
他稱她,大小姐。就算是調笑,他怎麽可以,這樣寵愛她……
顧淺恍惚失神,心中像調料罐子打翻,五味具雜,說不出的心情,烤焦在火焰之上。
冷冷的聲音傳來,他對她說,“你先開會吧,有什麽事情直接聯系我!”
“夜總!”顧淺着急的喚着他的名字,給她剩下的卻隻有一串電話挂斷的滴滴聲。
這該死的自尊心,在*裏興風作浪,她沒有機會爲他付出,隻好給bbd集團付出,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爲他的公司赢回微不足道的利益,她每天穿戴整齊的上班下班,拼命努力做到最好,隻爲得到他的認可。
更甚至,兩年來,不論發燒感冒,或是經期肚子疼的站也站不穩,她連一次假都沒有請過。這些都是爲什麽?難道就是爲了每天都能看見他,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嗎?
顧淺哭了,回想起在英國藍若溪流産,隻因爲她說錯了一句話,他動手打了她。結實的一巴掌落在臉頰上,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卻沒有生氣或憤怒。問他的話居然是:夜總,我是不是你動手打過的第一個女人?
這就是初戀嗎?每個人都會有的初戀,都是這樣的嗎?
是不是都跟她一樣傻?
沒有答案。
顧淺發愣時,年輕的銷售經理看出異常,走上前關切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一張可親的臉映入視線,男人名叫成風,追她已經大半年,每一次送的鮮花和巧克力,她總是藏在抽屜裏怕夜允莫看見,可是夜允莫卻從來沒有進過她的辦公室。
知道所做的是徒勞,顧淺還是再三警告成風,不要跟她來往太密。
今天,每次面對他總是冰冷着一張臉的顧淺,露出柔和的笑意,揮揮手機,“剛才再接夜總的電話,沒什麽事,不用休息。”
晚會結局,大家都離席的時候,顧淺叫住他,“成風,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成風的腳下像黏住水泥似得邁不動步伐,驚喜的神色遺落内心的喜悅,他都忘記自己是怎麽回答的,隻是一味的點頭。
傑森知道夜允莫已經撤訴,他留在城北也毫無意義,加上艾薇要離婚回英國辦理手續,一早就坐飛機離開。
離婚手續按照常規的程序再走,沒有出一點錯漏,傑森整個過程很平靜,财産分割的也很公平,他沒有多占艾薇一分,也沒有少自己一毛。
兩人簽字後,英國斑駁的陽光從綠油的樹葉灑下,照上傑森金光燦燦的笑容,他禮貌又紳士的問她,就像第一次見面似得溫和。
“艾薇,我能最後在抱你一次嗎?”
她移動步伐,給了他這麽多年以來,從未有過的,真誠的擁抱,傑森的身上,依舊是充滿朝氣活力的味道,他的特質是希望和愛。
艾薇也曾質疑過自己,爲何要放棄像他這麽好的男人,答應隻因他不是她的最愛吧。
告别的話隻有一句,她笑道:“祝你找到真正愛你的人。”
他這樣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女孩去愛,去擁有。
林月冥坐在窗邊,靜靜的望着冬日裏的景象,幹枯的樹幹,灰色的麻雀,陰沉的天空,霧氣重重,他在想一會到底會不會下雨?
盡管天氣暗沉成這樣,狂風暴雨卻依舊未如期而至。
他握着硬盤,從早上撐到淩晨,又從淩晨到第二天下午,飛揚的桃花棕眸失去往日的光澤,現在的林月冥看上去很疲憊,雪白的眼仁全是殷紅的血絲。
是的,他沒有發出藍若溪的裸照,雖然那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他想讓她再次痛苦,身敗名裂,他也有這樣做的想法和籌碼。
幾次掙紮,風起雲遊,到最後的最後,竟然發現他根本做不到,那是一種什麽的感情在大腦興風作浪,他不知道。
難道,可以輕易原諒嗎?
一陣清脆的鈴音打破沉寂,林月冥好似受驚的一怔,木讷的接起電話,傳來的是昔日最愛女人的聲音,艾薇如釋重負道:“月冥。我離婚了……”
他沉默。
“我沒有遺憾,因爲我結束的,是一段荒唐至極的婚姻,我現在突然感覺全身放松,像一隻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翺翔的鳥。”艾薇的語氣輕快。
林月冥無奈,“是麽?那恭喜你。”
她結束的,是一段荒唐至極的婚姻,林月冥突然想到,他跟藍若溪的婚姻,他對她的傷害和轉變到最後的愛意,難道不也是荒唐至極嗎?
林月冥耷拉着眼皮,突然感覺身心疲憊,這些時候,他都得到過什麽,失去過什麽?執着些什麽,又做過什麽?
往事一件件回憶,荒唐這兩字,占據大腦和内心。
原來,他一直在遊戲人生,結果呢?終究是娛樂人生的同時也在娛樂自己。
“月冥。你在哪?我現在就想見到你。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訴你,我們曾經一起戀愛的時光,你都記得嗎?”艾薇沉醉在回憶中無法自拔,想起從前的往事,她幸福的像一朵絢麗的花。
他不知道此時是怎樣的想法,大腦一片空白,隻曉得回答,“我在辦公室。”
對,他在辦公室,坐在書桌前快要超過三十個小時,猛然站起來,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無盡的黑暗,最終雙腿一軟,暈倒在冷冰冰的地闆上……
艾薇急切的語氣,從電話另一端不停傳來,“月冥,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月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