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來晚了!”藍若溪在未看林月冥,欠身向各位股東禮貌道歉。[燃^文^書庫][]
衆人沉寂半響,無人說話,無人應答。
藍若溪冷場,她并不介意,挑選空落的椅子坐下來後,雙肘支撐在實木桌角的邊沿,翻開文檔夾取出一張文件,靜靜看過半分鍾,笑着解釋道:“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關于我在英國的報道都略知一二……”
何止略知一二,早就傳的滿城風雨,林月冥笑眯着眼睛,會議室鴉雀無聲。
藍若溪環視衆人,繼續道:“我在英國婚禮現場流産,休養一個多月,在此期間沒有來過公司,還請各位叔叔長輩們體諒。”她頓一頓後繼續道:“雖然是養病期間,但我也心系集團大小事宜,助理李慧玲也定時向我禀告公司近況,下面關于新近合同的方案,我代表藍氏集團總裁,說幾句……”
“還需要說什麽?”
一陣年老的聲音打斷藍若溪的話。
周同是最早跟着藍老爺子打天下的合資人,輩分長,能力強,在藍氏德高望重。
大夥一聽他開口,全神貫注的豎起耳朵聆聽。
周同白發蒼蒼,眼角布滿魚尾紋,耷拉着眼皮,渾厚着聲音,一字一頓道:“藍若溪,你這個總裁位置做的真是輕松,幾句簡單的抱歉,就可以把你在英國所做的醜聞一筆勾銷?大家雖說不是聰明人,但媒體也不是傻子,報道傳開後,集團的損失,你給的說法就是這樣,草草幾句,怎能服衆?”
偌大的會議室裏,衆位股東交頭接耳,一陣哄亂……
“對啊,就是!”
“太不負責了,我們藍氏集團的臉往哪裏放!”
“原本談好的合同就這樣被撤資了……”
周同一句話,惹的各位怨聲載道!
藍若溪氣定神閑,站起身淡然道:“是,我身爲藍氏總裁,給藍氏抹黑,總裁的位置我不配,所以今天特地來宣布一件事情,大家再有怨言,也先請聽我說完在分辨!”
一片寂靜。
藍若溪打開文件袋,取出一張藍氏旗下子公司的資料,攤開放在桌面,告知道:“衆所周知,子公司就是兩年前的夜氏集團。從前藍昊采用非法手段據爲己有之後,同時也遭到了法律的制裁,我是想,從明天開始,将子公司歸還給夜氏……”
話音剛落,寂靜的會議室内又一片嘩然!
“你胡扯!”周同聽完後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怒目相對的站起身,喝聲道:“縱使藍昊入獄,你掌管藍氏最多股權,也少拿着雞毛當令箭。子公司近兩年經營着什麽樣的項目你知道嗎?”
藍若溪研究過,但她看到的隻是表面,報告書裏寫的很隐晦。
她皺着眉頭,疑惑道:“是提取石油還是走私鑽石?能讓周叔叔這樣情緒激動?”
“我告訴你藍若溪!”周同憤怒的用食指,指着藍若溪的腦門,厲聲道:“你跟夜允莫感情恩怨是私事,請不要将兒女情長帶來集團,二者不能混爲一談!”
一聽說藍若溪要把子公司還給夜允莫,各位股東危急存亡。藍若溪名下股份所有權最多,她要執意如此,衆人渾身是勁也無能爲力。
林月冥安靜的從頭聽到現在,一言不發,他挑着一雙棕色的眼眸,妖孽的好看。
周同氣得吹胡子瞪眼,雙手叉腰,一副要将藍若溪生吞活剝的架勢,他快速在偌大的會議室中繞行,最終停在林月冥身邊,低聲道:“林總,林藍兩家集團是一條線上的,如今她要幫着外人,你怎麽着說一句話吧?”
林月冥跟藍若溪對面而坐。
良久,林月冥身子前傾,看着藍若溪幽深道:“bbd集團進軍亞洲市場,不到半年城北倒閉多少家公司,危機時刻你還要幫他?我要罵你蠢的可愛,還是贊歎你們之間的愛情,靡堅不摧?”
“林月冥!”藍若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棕眸,警告道:“我們是商業聯姻,資源共享。但我今天來談的是自家事而不是生意。你身爲外人坐在這個會議室裏已經很勉強了,還要得寸進尺,對我們集團内部的事情指手畫腳?”
林月冥一愣。
衆人看這架勢是完蛋了,連林總都勸不住。
沉默半響,林月冥大氣的合上文件夾,一整西裝領帶,“那好。公是公,私是私。”他邊道邊扣好咖色商務裝肚前的紐扣,别有深意,“公事你和他們慢慢聊,我去你辦公室等着,一會我們再來談談私事!”
林月冥起身離開,除過周同在無人主事。
藍若溪環視一周,道:“大家有無異議?”
“你不要太過分!”周同急的面紅耳赤。近幾年,藍氏集團大型合同全部放在子公司裏運營,怎能說撤就撤?
藍若溪心意已決,兩年前藍昊非法收購夜氏集團,造成今天兩敗俱傷的局面。
好在夜允莫肯放下仇恨跟她重新開始,又饒過藍昊一命。欠他的,她要替哥哥償還,就是這樣簡單。
“子公司并不屬于藍氏集團,雖然法院證據不足,但我們内部人員應該都知道前因後果……”藍若溪并不畏懼的看着周同道:“怎麽,周叔叔也想嘗試一下牢獄之苦?嘗嘗牢飯和我們平時所吃的有什麽不同之處?”
藍若溪突然厲聲道:“是不是大家都想嘗試嘗試,藍昊現在所承受的牢獄之苦!”
在座十幾個股東包括周同都是一震,然後悄然無聲。
藍若溪聲音柔和,“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事情就按我說的辦。三天,三天之内,我要看見藍氏子公司寫還上夜允莫的大名!”
公開跟最大股東撕破臉皮不是聰明人幹出來的事,周同看着藍若溪,嗤鼻的點點頭,伸出大拇指,也不知是贊同還是嘲諷,丢下一聲冷笑揚長而去。
本來就不得人心的藍若溪因爲此事将元老級的股東通通得罪。
衆人見周同離座,全部争先恐後的離開。
李慧玲見狀,低頭小心翼翼道:“藍總……”
“不用說了,我早就決定了,今天隻是通知他們一聲。”藍若溪在不得所望,掌握股權最多也是事實,股東們可以發表意見,但也沒權力阻攔。
“林總在辦公室等您……”對他們夫妻感情的事,李慧玲也有所了解,糾結道:“您要不要去見他?”
從藍若溪走進會議室,看見林月冥的第一眼,心就忍不住顫栗,故作無謂的淡定,現在也不用僞裝了。
躲的過去一時,也躲避不了一世。
夜允莫說在機場見到他,藍若溪就已知,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想到以後他要跟夜允莫面對面,她甯願自己去承擔。
之前林月冥從未參加過藍氏集團每星期的例會,今天突然出現無非是猜準她會來公司,所以專程來這裏等她。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那一種隻對藍若溪才有的壓迫感直燒神經末尾。
窗外寒冷刺骨的風順着縫隙吹進辦公室,中央空調在充裕的供暖,也捂不熱涼透的心,林月冥食指泛黃,夾着半截雪茄,煙灰燃燒過三分之一,他未彈去,任由它冒着青煙袅袅。
擡眼看見藍若溪進門的身影,他提起的心緩緩歸回原位,輕笑道:“我還以爲你從員工通道先離開了呢。”
藍若溪緊繃着臉頰,掀唇道:“你要找我談私事,現在說吧!”
“好。”林月冥端起一杯茶水,喝過淡然道:“是我們兩人談,還是你給夜允莫打電話叫他來,一起談?”
林月冥張揚着唇角,低沉着音色,恍然間看出他眉心流落出來的寂寥。
他的神情,何時也跟夜允莫的眼神如出一轍,她瞧得不真切,那種落寞,一閃即逝。
“我們談吧。”藍若溪坐在會客的沙發上,堅定道:“你我的事情,不要牽扯旁人。”
林月冥嘴角掠過輕藐的笑意,“你也承認他是第三者?”
她死死盯住他,不滿道:“在我們的世界裏,你才算第三者!”
這個突然闖進她生命中的意外,給她帶來多少傷害。
熟不知藍若溪對他而言,也是闖入的外來者……
他并不分辨,點點頭笑道:“好,我現在問你。孩子是不是真的流掉了?”
想起在醫院經曆過的心如刀絞,她不願回想,輕輕點頭,“是。”
“那我們重新開始?”林月冥閃着棕色的眼眸,充滿期待,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多麽可笑。
她疑惑的問,“我跟你從來沒有真正開始過,又何來的重新開始?”
心中泛起不舍的漣漪漾蕩着波紋,壓抑的心,喘不過呼吸。
“若溪……”
他甚少用這樣溫潤的語氣來呼喚自己的名字。
她擡頭,詫異的看着他……
林月冥好像在艱難的挑選着用詞,眼神迷離暗淡,沒有以往的桀骜和張揚,透過無數糾纏的枝幹,仿佛用盡生命的力氣在慢慢解開,解開内心纏繞幾百圈的死結。
不急不躁,一點一點。
緩緩道:“我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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