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急的不知所措,慌亂的摸索着口袋裏的手機,前面幾位護士拼命攔住情緒失控的林月冥。[燃^文^書庫][]首發哦親
劇烈的摔倒後,藍若溪動了胎氣,小腹攪拌着疼痛,能感覺到剛才還鮮活的孩子現在不動了,她又害怕又無助,緊緊躲在醫生身後,嗚咽道:“醫生,孩子好像流掉了,我肚子很疼……好疼……”
“沒事的,沒事的。你别緊張。”醫生握住她的手不停安慰。
林月冥喘着粗氣,憤怒的警告聲徘徊在空曠的走廊,“我告訴你藍若溪,你現在就進手術室流掉孩子,我不可能讓你生,不可能讓你生下夜允莫的孩子!”
他聲音越來越沙啞,藍若溪卻因疼痛變得猙獰的五官,深深蹙起的眉毛,臉色蒼白的可怕。暴亂聲還在繼續,幾名護士擋在藍若溪面前,醫生抱着顫抖的她,雙腿間劇痛,她身體癱軟,直接坐倒在地上,微弱的說不出一句話。
醫生見藍若溪快要昏倒,摸着她的脈搏好一會,大喊道:“病人出現心髒驟停,快準備80,b型血,立刻送進手術室!!”
慌亂的聲音漸漸失去感應,眼前茫然的一片黑暗,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肺部卻供應不上氧來,嫩白的雙腿,猩紅的血順着内側流淌,滴在冰涼的瓷磚上……
“孕婦見紅了,快送手術室!”
聞聲後,醫生和護士七手八腳将失去知覺的藍若溪擡到擔架上。
保安接到消息趕到,一湧上前反扣住林月冥的雙臂,幾個保安使出全勁,林月冥單腿跪地,一隻手撐在地面,疼的牙關緊咬。
他棕色的眸裏倒影出瓷磚上紅豔豔的鮮血,刺目的紅色透着妖豔,那是她的血……
雷聲震天的天空劃過幾道閃電,霹靂炸開在深黑的兩邊,照的晝白。
手術室裏三名醫生在第一時間戴上乳白色的橡膠手套,藍若溪的主治醫生接過鋼制的手術刀時,額前大滴的汗珠流進眼球,蟄辣辣的疼痛。
護士用白毛巾擦拭醫生額上的冷汗,關切的詢問道:“主任,您現在的情緒,可以手術嗎?”
醫生奪去護士手中的毛巾在臉上用力全擦,清醒片刻後,藍若溪半昏半醒的拉住她,微弱道:“醫生,求求你。一定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氧氣罩,氧氣罩!”醫生慌亂的轉頭接過,挂在藍若溪小巧的臉頰,告知道:“你閉上眼睛,什麽也不要想,身體放輕松,氣往下沉,明白嗎?”
幾名醫生全力搶救,手術室一片混亂,時不時有急促聲傳出……
“病人出血過多,羊水快要破了……”
“孕婦脈搏虛弱,心率跳動頻繁,呼吸困難……”
“先救大人,快快,麻醉劑……”
暴雨頃刻而下,狂風猛烈鑽進窗縫,呼嘯的聲音平添詭異。
麻醉劑迷幻順着血管淌進身體,沉睡的一秒前,藍若溪看見父親慈祥的對她微笑。
婦幼醫院保安報警說,有名男子深夜在住院部故意傷害一名孕婦,王局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現場,看見雙手被反綁住的男子是林月冥,他皺起眉頭對旁邊的警員道:“帶回拘留室,筆錄我來做!”
冰涼的手铐,铐在鋼柱梁上,晝白的燈光明晃着照在林月冥身上,暴躁的情緒得到緩和,他雙手撐在額前,頭深埋在手臂之間。
王局用紙杯端來茶水,放在他面前,例行公事的拿出筆,在雪白的記事本上簌簌記錄。半響,王局擡起頭,清清嗓子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動機,全部給我說一遍!”
林月冥落寞的聲音傳來,凄涼無奈,“還用說麽?明天早上看報紙頭條,上面記錄的時間都能精準到幾分幾秒……”
王局一愣。
城北林氏集團接班人林月冥,深夜大鬧婦産科,隻因妻子藍若溪懷孕……
更恥辱的是,自己的太太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多麽諷刺。
林月冥淡然道:“她敢在城北給我丢這麽大的面子,她以後就别想好過。一次又一次的綠帽子,真以爲我是吃素的?”
男人活的是尊嚴。
王局放下筆,掏出手機給林月冥,“媒體方面你先打電話壓一壓,這件事鬧起來不好,她是你太太沒錯,但也是個孕婦,激起民憤,婦聯插手就不好辦了。”
林月冥嘴角勾起輕笑,帶着手铐的雙手墊在後腦勺,“對啊,這次不光是處罰金那樣簡單了,會被判刑吧?”
王局玩轉着鋼筆,雙眸一聚,“打老婆關起門來在家就好,醫院都是人,你怎麽想的?”
假設藍若溪孩子流掉,在控告林月冥蓄意傷害罪,十個能言善辯的律師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輕則拘留一個月,重則判刑半年。
林氏集團總裁在衆人面前的形象一落千丈,股票大幅度下滑,很多人等着看笑話。
“就按手續辦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林月冥無所謂的端起紙杯淺抿一口淡茶,甘甜的香味苦澀舌尖,他挑眉,“叫律師來見我!”
“我已經安排了,明天早上你就能見到他。”王局搖搖頭,“筆錄怎麽寫?”
桃花棕眸變的深邃,淌進滿滿的笑意,林月冥身子前傾,幽深道:“你說呢?”
暴風雨過後,留下一片狼藉,金黃色殘葉卷落柏油馬路上,漂浮在渾濁的雨水裏。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三個小時傾盡投入,終于在生死一線的邊緣,搶救回孩子的命。
因爲沒有家屬陪同,醫生替藍若溪安頓好一切,坐在病床邊小心照顧,她面容憔悴,失血過多,精緻的小臉白的發青。
醫生輕拂她額上的斜劉海,她左不過今年二十多歲,花一般的年紀跟自己女兒一樣大,愛憐之心填滿心角。
麻醉劑漸漸褪去,藍若溪睜開眼睛,慌亂無神的嘶喊,“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醫生抓起她的手,哽咽的安慰道:“孩子沒事,你不要擔心,沒事了。”
真的沒事嗎,林月冥已經知道她懷了夜允莫的孩子,以他的性格會放過他們母子麽,她驚慌,“醫生,剛才的男子呢?”
“保安報警,他已經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你放心養好身體。”
林月冥财大氣粗,在城北屬于跺腳顫三顫的人物,他會因爲打太太一巴掌就被判刑?藍若溪不信,她拔下正在注射的針管,醫生急忙制止,“術後不注射消炎針是會感染的。”
她解釋道:“醫生,我得離開,我要馬上離開,趁他還沒出來,我要馬上走……”沒時間了,在耽誤下去她跟孩子都會出意外的,林月冥火爆的脾氣上來,誰都攔不住。
可是,要走,她該去哪?
突然好想夜允莫,他這個時候,又在哪呢?
收回快要落下的眼淚,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藍若溪拿出電話打給李慧玲,聽筒旁邊的寂靜維持三分鍾後,及時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沙啞的語調帶着愧疚,天崩地裂,“藍總,我對不起你。是我,是我告訴林總你住在婦幼醫院裏,我該怎麽辦,我現在快要難過愧疚死了……”
藍若溪一怔,來不及責備和憤怒,直言道:“你幫我訂一張,最快出國的機票。”
李慧玲帶着哭聲,“藍總,林總買通航班的負責人,發去你的身份證号碼和照片,吩咐不準賣票給你。一旦發現你購票,林總也會在第一時間接到通知的。”
他辦事的方法還真是快準狠。
藍若溪思考片刻,“你幫我叫一輛出租車,先連夜趕出城北再說。”
他能控制城北的交通樞紐,别的城市,他的勢力總不能貫穿全國吧。
李慧玲猶豫片刻,緩緩道:“藍總,我出賣你,你還要信任我嗎?”
李慧玲絕對不會輕易出賣她,隻是林月冥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不知用什麽方法才逼得李慧玲說出實話。
藍若溪理解的點點頭,堅定道:“千言萬語彙成一句,我信你。”
李慧玲眼淚流淌滿面,手中攥緊的辭職報告信漸漸變型,白色信紙掀起褶皺……
第二天一早,林月冥見到律師,辦理完手續走出公安局,得知藍若溪孩子保住的消息,律師說,隻要她不起訴,傷害罪名不能算成立。
婦幼醫院的住院部裏早就人去樓空,不出林月冥所料,她帶着孩子,扔下藍氏集團,扔下城北的一切,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月冥連續兩天茶飯不思,他以爲隻要對藍若溪好,她就會感恩,會好好留下來跟他在一起,事實證明他錯了,她的心裏,還是愛着夜允莫,爲了他的孩子,什麽都不在乎了。
對她從一開始的厭惡,再到憐惜,微妙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強烈,真心接納這份細微的變化時,又因爲她懷孕,轉變成深深的恨意。
他從前在乎過誰的死活?他連自己都不在乎,卻爲了她擔憂着藍昊,擔憂她跳樓曆經生死搶救,他又是怎樣不離不棄守在身邊?一個多月的殚精竭慮,遊手好閑的他放棄花花世界,撐起藍氏集團,爲了讨好她,帶她去監獄看望哥哥,每天辛苦忙碌,隻要想到她還在家等着他吃飯,覺得多少還有點精神寄托。
爲她付出這麽多,她呢?
說走就走麽……
藍若溪半夜接到蘇沉奕問候安好的電話,聽見他的聲音她先一愣,随後放聲大哭,哭聲持續足足五分鍾,她嗚咽道:“從來沒有一個人問過我,最近過的還好嗎?”
她突然爲自己感到悲哀,到頭來身邊都沒留下一個真心朋友……
話筒傳來蘇沉奕焦急的語氣,“若溪,你怎麽了。”
他打這通電話來,是想告訴她夜允莫和蘇千美三天後舉行婚禮,話到嘴邊卻先聽見她痛哭的聲音,想着她也應該得知消息,不自覺勸慰道:“别難過,夜允莫有他的選擇……”
“什麽選擇?”哭聲愕然停止,她小心翼翼的詢問,“她跟他,終于結婚了是不是?”
她還不知道嗎,蘇沉奕如實回答,“請柬發了,三天後在英國倫敦。”
藍若溪摸着微微疼痛的小腹,抽泣道:“我懷孕了……”
“是夜允莫的孩子?若溪,你在哪?”蘇沉奕無意識的關心,那個全身散發陰郁氣質的女孩,早在第一次見面就深深刻在他柔軟的心裏,他想探知她的故事,那肯定是一段悲辛的經曆,他想分擔,沒有爲什麽。
趕到a城見到藍若溪後,蘇沉奕不由分說的訂了兩張去英國的機票。
無數次的勸導,蘇沉奕鄭重道:“你懷了他的孩子,他這個婚就不能結。如果他還算個男人,就擔負起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藍若溪啞口無言,她何嘗希望他結婚,隻是他不願意承認她肚子裏的孩子。
在蘇沉奕的堅持下,兩人從a城趕到英國,在二十多個小時的颠簸加上妊娠反應,藍若溪嘔吐不下三次,暈頭轉向的幾經波折,又一次到達倫敦。
她不想破壞婚禮,但是林月冥的态度非常明顯,勢必要天羅地網找見她,離生産日期還有七個月,藍氏集團又在林月冥手裏,藍若溪才是真的騎虎難下。
她和林月冥婚姻關系屬實,藍氏有他的股份和随意參加股東大會的權力,她也不能帶着孩子躲一輩子,現在隻有夜允莫可以幫他,最重要的是,她依舊深愛他。
五星級大酒店中,美麗的婚禮在英國舉辦,按照蘇千美的要求,布置的場面裝飾一律采用大方的正紅色,貴賓席早已坐滿上流社會的商業家,各行各業的精英和媒體來參加此次婚禮。
鋼琴彈奏的結婚進行曲,夜允莫親自坐在白色的三角架鋼琴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流暢在黑白琴鍵間,組成人間最有浪漫情調的節奏。
他今天一身深黑色的燕尾服,額前碎發輕擋住眉梢,一望無際的黑眸流過閃耀的光束,嘴角微揚,帶着溫潤的笑意。
完美的側臉在英國人中出類拔萃,全身依舊散出着斷雁孤鴻的氣質,強大的氣場,隆重肅然,全世矚目。
蘇千美白皙的膚光勝雪,臉頰塗抹淡橘色的腮紅,阿寶色的唇,雙睫微垂。搭配純白色鑲鑽的婚紗服,盡顯國際範。
鋼琴結婚曲閉,銜接上曼妙的小提琴演奏的輕音樂,夜允莫紳士的站起身,牽手蘇千美,花童托着她潔白的長紗裙,兩人走在鋪滿花瓣的紅色地毯上。
鮮奶油蛋糕,一共九十九層,寓意長長久久,倒滿的香槟堆積成山,奢華通透。
水晶玻璃吊燈從頂垂立地面,透着晶瑩的美麗。
夜允莫摘下蘇千美手捧的白色玫瑰,一朵一朵串聯成王冠,輕輕戴在她亞麻色微卷的長發上,他接過話筒,親吻她細嫩的手背,溫文爾雅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結婚現場,他一字一頓的宣誓,“美麗的蘇千美小姐,爲你親手帶上的王冠,是我對你愛的承諾,這一生一世,我都會照顧你,關心你。白玫瑰的花語,代表我的心意,一生足有你與我相配。”
他拿出鑽戒,蘇千美驚喜的單手捂住下颌,夜允莫笑意如春風,他說,“我願意娶你爲妻,你願意帶上戒指,擁有跟我愛的諾言,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嗎?”
蘇千美激動顫抖的手接過戒指,剛準備說我願意時。
浪漫唯美的婚禮場面被一聲尖銳盡毀,幾名保安慌亂的拉扯着一位女子的手臂,藍若溪穿着寬大的孕婦裝,頭發淩亂,形同瘋婦。
她站在他們的面前,仰面大笑。
笑的眼淚都快溢出,空洞的眼眸刺心的可怕,讓人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心碎。
“夜允莫,我懷孕了。”這幾個字,她面對他說的好像走完一生那樣漫長,這幾個字一出,現場鴉雀無聲,小提琴的曼妙曲停止彈奏,唯美的音樂在她這句話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蘇千美陰沉的臉難看如深海,夜允莫怔怔的望着藍若溪,手中的戒指一瞬摔在地毯上,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多餘。
“我懷孕了夜允莫,你要娶她,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藍若溪聲嘶力竭,用盡身體僅有的爆發力,嘶喊出這一句,在他們的婚禮上,這是多麽絕望的一句話……
“夜允莫。”她隻想問一句,“你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
他神色嚴峻,淡然的回應她,“藍若溪,你能換個新招麽?”
還要騙他多少次,才算完?他已經選擇遺忘所有跟她的仇恨,她還要怎麽樣,别在逼他了,選擇娶蘇千美,就選擇了重新開始。
蘇千美氣急敗壞,美好的婚禮居然被藍若溪破壞成這樣,她尖叫着,“保安,你們怎麽能放這種女人進來?都想死嗎?”
在惡毒的語言也抵不了她十分之一的憤怒。
保安知道犯下大錯,張口結舌道:“她有請柬,我們不知道她……”
“夜允莫。”藍若溪無視他們的對話,眼裏全是他,緩緩的走上他們結婚的站台,同他們一起踩在紅色地毯上。
如果不是林月冥逼她,夜允莫逼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這樣大勇氣來他的婚禮現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