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有崇拜,有敬仰,有依賴,有信任。
自從她選擇輔佐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會背叛。
顧淺繼續保持職業的微笑道:“明天找好合适的人選,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
“嗯。”夜允莫把玩着鋼筆,淡然道:“夜深了,早點休息。”
藍昊入獄後,藍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燈總是晝亮至淩晨,堆積如山的文件快要淹沒藍若溪纖弱的身軀,密密麻麻的條目,白花花的紙張,幾乎把她都繞了進去。
如果不是親身體會,她根本不知道哥哥身上背負的擔子有多重,如果不是在這最難熬的時刻,林月冥幾句話的點醒,她可能隻是沉寂在無邊無際以淚洗面的痛苦之中,然後束手無策。
濃郁的苦咖啡,成爲每日必備,她揉着蒙的腦子,隻恨大學時沒有好好念過金融管理,連數學也是一塌糊塗的她,面對小如螞蟻卻龐大的數字時,叫苦連連。
好在有哥哥的助理站在一旁提點,李慧玲畢業于城北金融博士,從鄉村考上名牌大學的她氣質淳樸,智商很高,但沒有任何社會經驗。
哥哥原先的助理氣盛張狂,雖有本事,但無人品,很多公司機密不放心交給他處理,一張信函再加十個月的薪水,辭退了他。
藍若溪問道:“土地行使權的項目還在進行中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怕夜允莫又玩花樣,爲了以防萬一,她翻開藍氏占據百分之二十紅利的合同道:“我們撤資,不要趟那攤渾水。”
誰知道夜允莫心中又在打着什麽如意算盤,他再也不是從前的他。而真正出事,和藍氏合作的林月冥也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經過藍昊一事,她學聰明了,凡事隻能靠自己。
依靠誰,都是靠不住的。
土地行使權的項目擱淺太久,李慧玲仔細翻開備注後道:“林氏元老股東李培叫停之後,現在又重新開工了,預計在明年三月建成旅遊景點,非常受益的項目,您确定藍氏要撤資嗎?”
聽見李培的名字,藍若溪意識性的心頭一顫。
短短兩秒後恢複正常,她道:“你懂的是公司進賬出賬的利益,而我考慮的是人情世故。想要生存,不該惹的人不要惹,違心的事不要做!”
藍若溪又補充道:“以後公司所有項目合作,都離bbd集團遠一點。他們要的地皮我們不要争,也不在乎這一兩個項目争長論短。沒有土地行使權所建造的旅遊景點,也損失不了多少錢!”
李慧玲對藍若溪的說法很贊同,畢竟藍昊出事就是bbd集團總裁夜允莫所爲,這在城北無人不知,藍若溪要求以退爲進來保全,藍昊以誰不搶利益我搶利益爲準則。
不能說誰對誰錯,各有利弊。
藍氏集團正處于多事之秋,謹慎點還是好的。李慧玲點頭道:“我現在告知撤資,隻是違約金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藍若溪翻着賬本,無心思到底要賠多少,她揮揮手,“該賠的給他們就是,盡快撤資。”
内線燈一閃,李慧玲打開掌上電腦,平靜的臉上沒有表情道:“藍總,李培被殺了!”
端着瓷杯的手意外一抖,炭燒的咖啡灑在米白的正裝服上,心驚不已,“怎麽死的?”
“他殺,在泰國。警方暫報失蹤。”李慧玲語氣淡然的又加上一句,“五天前就死了。”
五天,那不是她造綁架的第二天,她被春毒折騰的死去活來……
零星的震驚,滿面的疑惑,問的小心謹慎,“誰幹的?”
“不知道。隻能查出是台灣組織!”李慧敏以爲他在擔憂丈夫林月冥,誤會的解釋道:“您别擔心,警方傳訊過林總,排除了嫌疑。”
李培趁林遊病重令林氏損失是總所周知的事情,算起來林月冥是最有嫌疑的,但藍若溪關心的不是他。
心煩意亂的看眼時鍾,她歉意道:“都淩晨一點了,連日加班你也辛苦,下班吧。我讓司機送你。”
李慧玲道謝後離開辦公室。
高懸一線的心開始瘋狂顫抖,恐怖的念頭一閃而過。
如果真的是夜允莫做的,等哥哥真的走投無路被判死刑時,這件事能不能成爲要挾他的把柄。
法制社會,殺人償命!
藍若溪乘坐電梯直達集團負一層的地下室,情報工作人員還未休息,每一個人的電腦上花花綠綠,高端的定位系統萦繞視線。
“藍總!”爲的男子站起身,恭敬道:“我是情報部門總經理,王龍!”
“你跟我來辦公室。”藍若溪又對着辛苦加班的工作人員道:“你們忙你們的。”
晝白的燈光強烈,王龍軍人式的站姿,神情嚴峻。辦公室隻有他們兩人,藍若溪坐在皮質轉椅上,單刀直入道:“李培怎麽死的?”
“泰國寺廟,槍殺!”
藍若溪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畏懼,緊接道:“誰幹的?我要确定人名!”
王龍難爲道:“藍總,查不出來!”
城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第一時間得知李培被殺的消息,隻有藍氏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并不是他們人員能力問題,是有人故意卡住那層點,不讓風聲傳進。
這是各大集團通用的伎倆,就好比bbd集團内部信息,全部有英國最知名的黑客防守,沒有更高系統的裝置,根本破解不了密碼。
安全這方面,bbd集團引用最高級的防盜系統,令人咋舌。
藍若溪輕聲道:“我告訴你一個名字,你去查。”
王龍全身一震,藍若溪笑道:“bbd集團總裁,夜允莫!”
“啊?”王龍誇張之後臉色露出難色,糾結道:“藍總,他的消息是業内最保密的,根本無從查起啊。”
藍若溪翻動手機兩星期前的通話記錄,五個七結尾的國内号碼,是夜允莫唯一給她打過的一通電話。每個事業有成的人都是多部手機,公衆号碼有對外的用途,私人号碼有聯系不爲人知的用途。
她巧慧一笑,“按這上面的号碼去查,先看看機主是誰。”
“是。”王龍接過手機,轉身離開辦公室。
寂靜的房間牆壁刷的雪白,懸在高空的大鍾滴滴答答的轉動,時針和分針融合在淩晨三點的阿拉伯數字上,沉悶的出咚咚咚報時鈴聲……
很快,王龍拿着打印出來的紙張,輕敲門進來後道:“查到了,機主是蘇千美!”
蘇千美?怎麽會是她!無數的疑問串聯成特大型的問号,盤旋腦海。
藍若溪沉聲道:“你确定無誤?”
“藍總,您在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嗎?”王龍從事情報二十多年,總經理的頭銜是實至名歸。他心高氣傲,接受不了任何人對他的質疑或是不信任。
“不是懷疑你。”藍若溪啃着食指,尖利的牙齒脫落掉一圈皮肉,鎮定幾秒,她又道:“查查可疑的通話記...
錄!”
“已經查出來了,四天前的中午,有一通電話打進台灣,下午三時,有一通電話打進泰國!”
“該死!”話音剛落,藍若溪猛然一腳踢在辦公桌腿,魚缸裏的水受到撞擊強烈晃動,噼裏啪啦的灑在光滑的桌面上。
站在一旁的王龍不知所措,還以爲自己說錯了話,反複思考後,他彙報的全是如實情況,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無中生有。
藍若溪黯然的眸子像蒙上一層灰,手尖冷到麻,語氣卻是從沒有過的平靜,“王龍,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藍總您親自下達的任務,是我獨立完成的。”王龍恭敬的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說錯一句,被炒鱿魚也未可知。
鎮定下來的心緒慢慢平複,她看着翻滾在魚缸裏三條活蹦亂跳的金魚,頭也不擡道:“這件事你知我知,如果被第三個人知道,我就把你列入集團黑名單,這輩子你都别想在從事情報行業!”
“是,是!”王龍快聲應答,“我現在就去銷毀剛打印出來的數據,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藍若溪擺擺手,“明天你去财務部領五十萬獎金,這件事就到此結束。”
“謝謝藍總擡舉。”王龍心驚的走出辦公室,将所有資料全部放進粉碎機裏,随着吱吱的聲音,那些控告夜允莫的證據一瞬銷毀。
果然是他!
夜允莫,你到底怎麽想的,好好的日子過的太舒坦了嗎?
萬一今天有個人跟她一樣查出他的犯罪證據,他在富可敵國,也逃避不了法律的制裁。
五個七号碼的尾數,藍若溪小心翼翼的撥通,鈴聲響起不過三聲,傳來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哪位?”
私人号碼,除了最親密的人還會有誰會打進來?盡管她不說話,在黑暗的月色中,他還是猜出是誰,“有事嗎?”
真到撕破臉皮的那一刻,藍若溪表現的出乎意料的淡然,“夜允莫,撤了對我哥哥的告訴,我們兩清了。”
她幽靜的音色夾雜着傷感,“我已經知道李培是怎麽死的了。”
夜允莫一瞬從柔軟的床上坐起,摸索着床頭櫃上的香煙,抽出一根斜含在嘴角,磁性的聲音飄忽着冷笑,“藍若溪,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