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呢?”
藍昊得知消息趕到城北郊區廢棄的工廠,周圍彌漫着作嘔的血腥味,滿地屍體橫躺,血流成河。
他臉色慘白,一向鎮定自若的神色變得迫切,不停追問道:“我妹妹呢?”
林月冥斂容屏氣,設想着不久前在這裏發生的驚心動魄,眸子深斂,閉而不語。
三個小時前,熟睡的他被驚慌失措的管家叫醒,打開電腦便看見藍若溪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蒼生塗炭的哀求。
慘烈不忍的畫面在進行一分鍾後,私人号碼的手機響起。
李培仰天長笑的聲音似瘋子一般傳出,“想要你太太活命,就撤了對我在法院的告訴。”
林月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淡然的點燃一根雪茄,聲音平靜的連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他回絕的笃定沒有半刻猶豫,“不可能!”
筆記本電腦上慘烈的畫面還在繼續……
“林月冥!”李培勃然大怒,“你做事不要太絕,我上有老下有小,既然逼我到這副田地,又何必魚死網破?”他以爲鉗住了林月冥的要害,誰知他表現的如此淡漠,冷到斷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我可是要死的人,我怕什麽?就是你太太,如花似玉。你也不舍她被先奸後殺吧?”李培還在試探,他不相信有人能狠下來這樣的心。
林月冥止水的神情從容不迫道:“敢動我的江山,你就要敢于付出代價,得罪我的人,下場都很慘!”
李培愣了,不确定的語氣帶着質疑,“你真的不顧你太太的死活?”
“随便你好了,還省得我親自動手。”殘忍近乎發指的一句話,像回音似得徘徊在腦海許久,久到他不相信是真的。
電話被挂死。
嘟嘟嘟聲的提示音回蕩在空寂的工廠。
李培沉沉定住,凝視着今年左不過跟他女兒同歲的藍若溪,正處于人生最美好的年華歲月。
“畜生!”李培對着聽筒咒罵一聲。
其中一名男子看着弄姿的藍若溪已是欲火焚身,他垂簾三尺道:“林月冥那小子不來就算了,這麽美的女人,讓哥們幾個先分了她。”
李培失了主意,六神無主地揮揮手,“就這樣吧,也勞你們跑一趟……”
說罷,他又不安的督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藍若溪,無奈的搖搖頭離開了現場。
十幾位男子急不可耐的正準備撲向藍若溪時,巨大的一聲響動襲來,白色煙霧彈刺辣的眯住眼睛,什麽也看不清。
四面八方沖進來的特警訓練有素的重重包圍住犯罪分子,爲首的警察大喊,“在動我們就開槍了!”
李培找來的人全都是亡命天涯的重刑犯,狗急跳牆的他們憤然抵抗,左右都是死刑,不如拼了。暴動混亂成一片,警方無奈的紛紛拔出腰間的手槍。
一槍爆頭,第一個亂犯額間血流成柱,栽倒在地呻吟幾聲後沒了呼吸。
上級指令手槍一律裝上消音器,廢棄的工廠離市區雖遠,還是怕影響到民衆。
爲首死亡的男子是他們中間的頭目,剩下的人也奮不顧身的沖上前去想爲朝夕相處的大哥報仇。
沉悶的沖擊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一聲,兩聲,三聲……
犯罪分子絡繹不絕的紛紛倒地。
夜允莫急迫的心情夾雜着憂心,血流成河的青苔泥地的角落,終于找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藍若溪,他抱起她,焦急的呼喊……
空落巨大的工廠早就拉滿橙黃色的警戒線,法醫穿着白大褂清理罪犯的屍體,警笛聲刺耳的在腦海盤旋,藍昊的心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他見人就問,“我妹妹呢?”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三十歲的鐵骨漢子聲中帶着嗚咽。
林月冥的鼻腔堆滿血腥氣味,心中五味具雜,說不出的感受。
挂斷李培電話後,隻有管家知道他驟然拿起筆記本摔在紅木桌子上,用盡全力的砸了個粉碎。電腦摔毀了,藍若溪慘烈的呻吟聲還在萦繞。
這一瞬讓他明白原來能表現出來的憤怒,都不算憤怒。
可是,他爲什麽要失控?
她名義上是他的妻,也是做給外人看的,他不是最厭惡女人爲了利益出賣肉體嗎,在他的心中,她跟賣身的小姐又有什麽分别,商業聯姻不過是冠冕堂皇的由頭,不能改變的是實質性的區别。
但還是有區别的。
林月冥進退兩難,糾結的陷入身心茫然的交錯中,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非,熱血的心頭隻轉着一個念頭。
她人呢?
城北的清晨,淡陽抒發着琉璃,海外别墅傲立在鮮花叢中,野菊圍遍林園邊緣。盛夏時節,萬物複燃,連昆蟲都賦予着溫快的活力。
再一次睜開雙眼,她像重生一般歡喜,靈魂輕飄飄的,遠離痛苦,暮然的安靜。
寂靜的房間布遍簡單的歐式裝修,一切都是簡易的,唯獨頂上羅華奇的水晶吊燈,一串串接連着像葡萄顆粒,奢華而絢美。
他不喜歡繁重的裝飾,顔色也單一的揀選灰黑和淳樸的白,他的世界,甚至簡單的隻有兩個字,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改變。
輕輕扯動的手背有一點疼,纖細的青色血管上紮着針頭,滴滴答答的藥水流淌混進血液中,騰起輕松曼妙的感覺,很舒服。
最後的記憶定格在他柔聲道:别看,一切都結束了。
是嗎,痛苦真的可以結束嗎?往日的種種,伴随着高山流水的一去不複返,匆匆結束了嗎?
蒼天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自己,他也不會。
“醒了?”柔聲暮然傳來,低沉有力,像大提琴在鳴奏。
“這是哪裏?”藍若溪費力的起身,渾身卻癱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從頭頂到腳趾都是酥軟的。
他站在潔白大床邊,身靠在歐式桌前,淡淡道:“這裏是我在城北郊區的房子。”
房子,不是家嗎?
“我爲什麽會在這裏。”她松倦的雙眸不安地盯住他。
“你被綁架了!”夜允莫聲音依舊淡漠如水。
綁架?她記得在夜魅喝的爛酒如泥,走出酒吧後是碰見了十幾名黑衣男子。
随後意識就陷進無休止的痛苦中,無限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