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允莫的手沒有再探索進去。
藥性漸漸褪去,神智也越來越清楚,壓在身下女人的臉也變得清晰。
一瞬,他似被毒蛇咬了一般無意識的推開她。
充滿磁性的聲音冰冷可怕。
“下藥這種事,别在讓我知道有第二次!”
她呆然,扯住他淺灰色的純棉T恤痛哭流涕,“兩年多的相依相伴,我還比不上她,比不上一個早已經在你心裏死去的人重要嗎?”
他冷眼旁觀她的歇斯底裏,淡然道:“鬧夠了沒有?”
女人梨花帶雨,美豔綻開如鮮花燦爛的精緻五官扭曲的觸目,花容月貌在月光的襯托下楚楚可憐,“允莫……”
夜允莫握緊的雙拳極力的克制,最終站起身,背對着她冷言道:“别這樣稱呼我。”
一抹笑容不合時宜的出現在傷懷的臉頰,勾成詭異的表情,她扭曲的雙眸凝視他高大的背影,“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你,風霜雨露最難熬的日子都是我陪在你身邊。”
她眼中是無盡的悲辛,“到頭來,我連叫你名字的資格都沒有嗎?”
他深不見底的黑眸頓時色澤全無,握緊的雙手緩緩放松,不知到底是自責還是憐惜的轉過身,心底深處歎了一口氣,“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早點去睡吧。”
寬慰還是厭煩到極緻?難道他對她除了累了、倦了、我乏了,在沒有别的可說嗎?
他如劍的眉峰擰成川字,她柔情的替他抹平,小鳥依人道:“别皺眉,我不想成爲她,成爲一個你隻要面對就會感覺到乏力的女人。”
她要給他幸福,給他溫暖活力,還有一個家。
他剛撫平的眉峰又深深蹙起,“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她嗎?”
難道她願意去相提并論?她也不想提起,隻要一說起她的名字,他堅硬冷峻的面部就會多加一份細微的表情,即使微不足道,但她還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它們的存在。
那些表情在不經意間,無數次刺痛她的心,那些表情無一不在提醒着她,他對她的感情。可悲的是,他向來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牽動着她的喜怒哀樂。
她從來不知道愛他是如此辛苦,如此卑微。兩年前是,難道兩年後還會是嗎?
“允莫……”
他擡頭望着她精緻的臉頰,眉峰湊的更緊。
“我愛你……”
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你知道麽?我愛到你痛,我會比你痛上萬倍,我愛到你哪怕輕微的歎氣我心都會滴血。
我愛你成爲我終身的職業,沒有假期,沒有薪水,一刻不停,停止就會無法呼吸。
夜允莫閉上眼睛,思緒像琴弦被無數人敲動着,發絲都像觸電一般汒遊。
女人擁進他的胸膛,淚聲俱下,“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離開你一分鍾,我都會手足無措;這個星期五的晚上和星期六的晚上你都沒有回來,我不會再纏着問你去哪了,我就是怕,你一去不回了……”
“别哭了。”他想撫摸她的頭發,手卻頓住。
她身上散發的甜橙味道似乎像一道警示,清醒的警示着他亂掉的心緒。
“别離開我,好不好?”女人哀求的像一隻搖首乞憐的小貓,輕靠在他的肩頭,眼淚肆意妄爲的流淌。
夜允莫依舊冷若冰霜重複道:“别哭了。你剛吃過藥,多休息。”
這句話雖冷,但卻是她聽過最溫暖的,女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态,雙手環上他的頸,态度一百度大轉變道:“好,我休息,你抱我去床上躺着……”
他猶豫片刻伸出手,抱女人在懷裏,她貪婪的将他身上散發幽微的苦咖啡氣息吸入鼻腔,臉上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
她半身蓋着絨毛軟被,小貓似得蜷縮在他的腿上,精美的臉頰蹭着他黑色料褲,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爸爸說,讓你去一趟英國?”
夜允莫眺望着窗外的夜景,淡然道:“總部出了點問題需要回去處理。”
她死死握着他的左手一刻也不肯放開,骨節分明的手修長如玉似的好看,她放在嘴唇輕吻着,“是不是IE集團猖獗,趁着BBD進入亞洲市場後,開始任意妄爲了?”
他漫不經心的依舊凝視窗外,“你什麽時候關心起集團内部的事了?”
“哪有關心集團的事情。”女人坐起來,嬌羞的卷弄着他的衣角,“人家是關心你。”
夜允莫似笑非笑的沒有說話,冷場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但她從來不會失落。
“你什麽時候走?”她問。
“明天。”
“幾點的飛機?”
“兩點。”
“要去幾天?”她緊張的詢問着,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心煩意亂。
他不留痕迹的抽出被她緊握的手,微微低頭,碎發輕擋住眉梢,語氣少量的柔和道:“醫生讓你少說話,早點睡,我還有公事。”
柔和的台燈關閉後,本就空落落的房間更添一份寂寥,恍惚着他高大的背影款款離去,沒有阻止,沒有追去。
隻一滴無聲淚,悄然無息的從她眼角滑落,最終蒸發在空氣中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