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懂他,從來都是,她不了解他的内心多麽痛苦,面對恨切的人束手無策,他是怎樣的無助?
無助,無助,最簡單不過的兩個字讀出來輕而易舉,誰又知道真正的無助到底有多少種領悟?在最權威的字典裏,都查不出的幾十種解釋,他卻在七百多個長夜漫漫裏,一一刻骨銘心的體會過。
聲音冰凍至零點,居然能從人類口中吐出像冰天雪地結成的冰塊寒冷的聲線。
“你走吧。”
她一愣,含淚道:“我不走!”她也痛啊,爲什麽要走?她不走。就算錯到要淩遲處死,法官判案也得聽一句解釋,難道連上訴的權力都不給她嗎?
“藍、若、溪——!”他站起身雙拳緊握,連名帶姓的怒喊出她的全名,聲音像壓抑到了極點終于爆發的酣暢淋漓。
他全身散發着戾氣,眼底的血絲浸紅了白色眼仁,恐懼的樣子就像地獄的魔鬼,他咬着牙,狠狠道:“你知道嗎?就算我現在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也難消我心頭之痛。”
他何曾這個樣子過?最低谷的日子,最難熬的時光,他都不過一笑泯恩怨。
她哭到哽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一定要說的這麽狠這麽決絕嗎?”
碎裂的心已經難以愈合,破鏡也再難重圓。
他顫抖着身體,滿眼的恨意被無限擴大,“是,我就恨不得你永生永世不能超生,我要讓你孤獨的魂魄在鬼門關徘徊,我讓你入地無門,我要你爲你所做的一切用痛苦來買單!”
“我不信——”
她深紅的眼底溢滿淚水,甜美的嗓音變得扭曲,“單純的恨哪裏會這樣折磨人?夜先生,您去照照鏡子,看一看從前冷的像塊冰的你現在變得比火山爆發還要可怕。”
她試圖挑戰他的極限,毫不猶豫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尖透着鋒利,“你既然說你恨我,恨我就拿起刀,對我開腸破肚!”她用盡全力要讓他握在手裏。
左右推搡,夜允莫終于控制不住,一把搶去刀把……
視線中的她漸漸變成一個黑影,大腦在瞬間空白,一幕幕往事像水幕電影似得劃過。
左腦呈現的是他最敬愛的父親,因夜氏集團突然一朝改姓,導緻心髒病病發吐血死亡的場景,右腦浮現出他曾奉做一生一世珍惜的女人騙他去懸崖邊,親手推了他到萬丈深淵……
海水多麽冰涼刺骨,吞噬着絕望,麻痹的心再也感覺不到疼了。
可是爲什麽,現在拿着刀的手在顫抖,藏在最深處的心也在隐隐發抖,無意識的思維聽見最渴望最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下不去手嗎?既然如此,你憑什麽說你恨我?憑什麽不承認你還愛着我?”
“愛你?”掙紮在雲端的他一瞬清醒,帶着冷笑,“你不配!!”
她用堅定無比的語氣回應他,“我就是不配。夜允莫,我不配你還纏着我不放?我已經結婚了你還不死心?我都成爲别的男人的妻子了,你還苦苦緊抓着?你這是不放過我,還是不放過你自己?”
他握緊刀的指節開始泛白,單手掐住她纖細的手臂,推她直至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