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冥高挑一雙桃花眸子,眼底藏匿着一分旁人看不出的怒氣,英俊的臉龐上卻平淡無波,像一譚死寂的沉水。
想不到柔弱無骨的女子,還有這種傲氣。
他挪開在她臉頰上停留太久的視線,手指敲打光滑的桌面,終于松口道:“他要能給林氏集團進軍歐美市場牽線,我就跟你協議離婚。”
光獨霸城北經濟是遠遠不夠的,他要将手伸的更遠,伸至歐美市場,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曾經真心付出,一心一意愛着的女人,生不如死的跪在他面前乞求。
心裏扭曲隻是醫學上的名詞,更是源于生活中的一瞬間,奇妙的是明明一秒鍾發生過的短暫,卻足夠能毀掉一個人,造成一生難以撫平的心靈傷疤,體會過這種切身之痛成爲悲劇的,是夜允莫,是林月冥,更是藍若溪。
“希望這次你能說話算話!”藍若溪擦了臉上的淚痕。
她身心俱憊的逃離林氏集團,員工都向看怪物似得投去詫異的目光,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藍若溪很敏感,但是不在乎。因爲在她的世界裏,自己永遠都站在陰暗的一面,也習慣了即使瓢潑大雨也不去撐傘的異樣。
狂風暴雨的狂嘯,淋透她的衣衫,後背妖紅的鮮血在雨水的沖洗下朵朵綻開,在白色的裙子上渲染着大片妖異的形狀,公園裏生長的參天大樹瘋狂的在陰霾中搖擺,張牙舞爪的肆意,她蜷腿坐在大樹根下,緊緊抱住雙腿,頭掩埋在深深的膝蓋裏,後腰沁入淩風,冰冷之感撫遍全身,冰封住身體殘留的最後一絲溫度。
大滴的雨珠子急促的打落在她嬌小的身軀,柔軟的脊梁骨到底背負着多少愛恨情仇,誰也沒有問過她一句,能承受的起嗎?
同齡孩子在電閃雷鳴的陰雨天氣裏,或許躺在母親懷裏任意撒嬌,求着媽媽買給她最喜歡的公主鞋子,和媽媽在一起談論心儀男子的模樣,身高還有體型……
她呢,受盡百般委屈,長夜漫漫卻沒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
想到這,藍若溪不自覺的一顫,包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循環着有規律的,一遍一遍。
陌生的号碼,五個七結尾,跟他的車牌号一樣,喜歡重複的數字,恍惚着神接聽後,電話另一頭壓低聲線,喘着一絲熟悉的氣息。
是他,是他打來的電話。
藍若溪緊緊握着手機尾端,盡量平靜的語氣忍不住在顫抖,“允莫……”
萬分肯定的是他,分辨隻需要一秒,中樞神經傳遞大腦也隻需一秒,她能準确毫無差錯的辨别他的音色,這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擦耳摩鬓出來的,是多少個年年月月積累出來的。
所有的淚水,在此刻傾瀉,像流不盡的泉水,理不清的絲線,剪不斷的哀愁,像暴雨如注的珍珠,斷了線的滑落……
可是所有編織好的夢,伴着他冰涼的聲音消失殆盡,所有的一廂情願,在随着他殘忍的不帶感情的一句話裏隕落。
他冰冷的語言就像數九寒天,将她剛剛複蘇的心髒又實實冰凍起來;他的一句話讓她更深陷在席卷的狂風暴雨中久久不能自拔。
風中全是他的回音,在耳邊交錯而起,他說,“今晚十點,希爾頓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