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和阿脈回到草棚,發現靈芝不在。按照靈芝的性格她是不會不打招呼就随意離開的,阿左說:“快,去天庭,隻要不在天庭都好辦。”兩人急忙動身,直接到了轉世崖。
天帝沒有回答帝後的問題,他選擇了離開。阿脈的父親看靈芝脫離了危險也告退,轉世崖隻剩靈芝和帝後。靈芝謝過帝後:“若不是你,我唯有跳下,不知是怎樣的後果。”帝後說:“你是太昊的轉世?這不奇怪,你和太昊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他怎麽做出這種事?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哥哥。”靈芝問:“帝後當年和太昊很熟嗎?”帝後說:“那是幾萬年前的事了。我們都在天庭出生,也談不上很熟,因爲他和我們不合群。——是了,他經常一個人跑到生死河邊,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他怎麽受得了的。後來他迷上煉藥,更是成天呆在書房裏。直到有一天,他跳下轉世崖,從此再沒有他的消息。”靈芝聽出帝後一片坦誠沒有隐瞞,而且帝後的心中也滿是不解,她說:“按照今天的情況,帝後你還認爲太昊當年是自己跳下的嗎?”帝後注視着靈芝:“——他怎麽對你,當年就是怎麽對太昊的?”雖是問句,但帝後已然明白自己的丈夫是怎樣的人,她忽然覺得絕望和恐懼。
靈芝這時才明白那藥方真正的持有者是太昊,那麽,出現在自己夢裏的也是他嗎?
兩人都靜默,漸漸浮出水面的真相讓她們都一時接受不了。
阿左一眼看見靈芝和帝後面對面站着,而且氣氛看上去不對,他沖過去将靈芝拉至自己身後:“姑姑,你也要這樣嗎?”帝後看清是阿左,聽阿左的話是懷疑自己居心不良,她笑了,笑容裏全是苦澀:“阿左,你就這樣看你姑姑?我以爲即使連你姑父都不相信,我還是可以相信你的,可想不到我在你心目中是這麽一個不堪的人。”靈芝說:“阿左,你誤會帝後了,是她幫我脫了險境。”帝後擺擺手:“既然這裏沒一個好人,阿左,帶你的司命姐姐離開吧。”說完轉身走了。
阿左跟在帝後身後,不知該怎麽對姑姑賠禮。帝後像是自言自語:“我現在明白凡人爲什麽會流淚了,如果我也有淚水我現在會大哭一場。”阿左拉住帝後的胳膊:“姑姑。”帝後輕輕拍着阿左的手:“姑姑沒有怪你,隻是另有些煩心事。好好照顧靈芝,不僅因爲她是司命,她很可能是當年太昊的轉世。——太昊,是天帝的哥哥,這王位本是屬于他的。”帝後沒有說“太昊是你姑父的哥哥”,阿左聽出其中的不尋常:“是,是姑父的原因嗎?”帝後說:“除了他,還能有誰?阿左,我想靜一靜,我先走了。”
回到轉世崖,阿左趴在欄杆上向下望:“總有一天我要毀了這裏!”靈芝拉他離開:“不要意氣用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可以回去了,那草棚才是我們的家。是了,我要和阿脈的父親說一聲,謝謝他奮不顧身地救我。”
三人來到天庭入口,卻不見阿脈父親的身影。阿脈着急得四處張望,靈芝說:“阿脈,你和你父親的不死之身是我給的,就是天帝也不能擊破。我們又是剛從轉世崖過來,你父親目前沒有緻命的危險,但必須找到他。”阿左說:“一定是某人。阿脈,你和姐姐就待在這,有什麽事也不必等我,我自會去找你們。”靈芝說:“你也要小心。”阿左心底一熱,有了靈芝這句關照刀山火海都視作等閑。
天帝的計劃再次流産,他怪不得帝後橫插一刀,但他可以怪罪阿脈的父親:不自量力,咎由自取。天帝讓那兩個帶靈芝上來的天神好好讓阿脈的父親吃些苦頭,也是他們的将功補過之意。
可任憑兩個天神動用了所有的刑罰,阿脈的父親并沒有求饒的意思。兩個天神商量:“這也不好到天帝跟前交差啊,對司命我們不敢動手,對這人還是湊合可以的。”兩人揣摩天帝的意思應該也是如此,于是拖起血肉模糊的阿左父親直奔轉世崖。
阿左想去找天帝,但一想現在不是說理的時候。天庭這麽大,可真正危險的地方也就隻有轉世崖:“可惡,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越是可惡,現在越要去看看情況,阿左也向轉世崖趕去。
眼前的情景讓阿左的頭腦“嗡”地一聲響,他看見兩個天神正趴在欄杆上向下望,其中一個還撣了撣身上的血迹。阿左沖到跟前,兩個天神變了臉色:“那個,那個不是我們做的,是,是天帝叫我們做的……”阿左問:“是阿脈的父親?”天神點點頭,惶恐至極。阿左看看他們:“冤有頭債有主,遲早有和你們算賬的一天——期待那一天早些來吧,等待的日子是很難熬的。”
如果是如阿右那樣轉世,隻要祝福她就可以,可是阿脈的父親——“先去找到他的轉世之身,才好保護他。”阿左轉頭又奔向司命殿,那裏會有剛生成的命書。
推開司命殿的大門,阿左恍如隔世,不暇多想沖到書庫。巨大的書庫上空漂浮着信息,因爲天神轉世和凡人轉世還是有區别的,阿左分辨出其中的一份:漁夫之子,無疾而終。阿左摸摸額頭的汗水,當下之急是找到那剛出世的嬰兒,隻要嬰兒一死,阿脈的父親就可以回複原身。
懷揣着那份命書,阿左到了人間。要不要通知姐姐和阿脈?特别是阿脈,這到底涉及到他父親的命運。但阿左還是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剛才在轉世崖是僅差一步但尚有可救之機,如果現在那嬰兒落在任何要害他的天神手裏都是魂飛魄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