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走路總有些心不在焉,無意提醒他:“你也折根樹枝在前面探探,沒準草叢裏能有蛇。我上次就被咬了一口,差點把命丢了。”阿左說:“你讓它咬咬看。”無意“嗐”了一聲說:“你看我好心好意的,可你根本不當一回事。”阿左說:“我知道你的好心,我說的也是真心話。”
無名和無相走在前面,忽聽無意大叫:“蛇啊!”兩人忙往回跑,看見一條渾身斑點的蛇咬在阿左裸露的腳踝上。無相和無名都拔出長劍,但阿左示意沒事,他把蛇拎起時蛇已經死了。三個道士驚訝的表情讓阿左終身難忘,尤其是無名。阿左和他這兩天相處總覺得沒有什麽能打破他沉靜的神色,但現在無名一樣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無名還是慎重地看了阿左被咬處,齒痕還在,但也僅有齒痕。面對三人迷惑的目光,阿左說:“我從小吃藥材長大,時間長了,血裏有了毒性。告訴你們一聲,要是我哪裏流血了,你們千萬别碰。”無意感歎:“不愧是神醫的後人。”
無名讓無意和無相先行,他和阿左走在後面。他拿出藥鋪掌櫃給他的藥方說:“阿左,請你看看這個。”阿左一看:“你怎麽會有這個?”無名說了藥方的來處,阿左點點頭:“原來那掌櫃還留了這麽一手。這麽說吧,這藥方恰好就是我的,被人偷了去又抄寫了一份。——你知道那梧雪不是藥材,那是什麽?”無名說:“‘梧雪’就是‘我的血’,應該是寫藥方人的血。”阿左想:“如果是姐姐寫的藥方,那梧雪就是姐姐的血。可是她對此并不知情,難道寫藥方的另有其人?”阿左想不明白,對無名說:“恕我冒昧,你是怎麽知道這一點的?”無名指指頭部:“這裏,像是某種暗示,也或者是記憶。”阿左将藥方還給無名:“這是那掌櫃給你的,你還是收着。關于這藥方的來龍去脈我也不清楚,我絕沒有隐瞞你什麽,也許真正解開這藥方的謎還要請你幫忙。”
無名說:“不止是這個,我還想問問你救我的時候是不是給我服了什麽藥。”阿左說:“是,你猜得沒錯。”無名說:“那藥既有起死回生之效,一定極其珍貴。你我當時素不相識,你又怎麽會把藥用于我?”阿左說:“我也是受人之托。那個人是我弟弟,你可能已不記得他,但他一直記得你這個大哥哥。”無名一把抓住阿左的手:“你說的是小貓?是不是他?”本來天機不能洩露,但這些規矩對阿左來說形同虛設,他說:“是他。”無名道:“我見到的小貓已死去多日,因爲我可以看見他的魂魄才得以和他相遇。你竟然可以讓小貓也複活,我不能不懷疑你真正的身份。阿左,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阿左說:“對不起,我不能說。我隻能告訴你我沒有惡意,有一天你見到阿——,你見到小貓他會告訴你。”無名說:“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已經告訴我很多了。”
阿脈問靈芝:“姐姐,我們去哪裏?”靈芝四處看看說:“我也不知道。要是阿左在就好了,他是最有主意的。”阿脈說:“那我們去找他,真的等他回到天庭想找都難。”靈芝同意了:“行,聽你的。不過,阿脈你以後不能動不動就哭,要是我也不在身邊有很多事你必須面對。”阿脈也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很少哭,我娘早早就離開了人世,我知道想要活下去流眼淚是沒有用的。可是到了司命殿,我倒變得比以前脆弱,是因爲有姐姐有阿左的緣故嗎?”靈芝摸摸阿脈的頭:“我剛才說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畢竟是人間的孩子,流淚是你表達感情的方式。我很高興聽你說現在比以前脆弱,因爲你不需要那麽堅強,姐姐和阿左都是你最親的人。”阿脈說:“不對,我還是要堅強些。我不僅要保護姐姐,也要保護阿左,他說過要是有什麽事我必須站在他前面的。”靈芝笑了。
可是要找阿左怎麽找呢?靈芝說:“我帶你去找阿右,她可以動用國力去找阿左。而且,你還沒見過阿右,她也想見見你。”兩人法力未失,去王宮易如反掌。這次門口的侍衛直接帶靈芝和阿脈來到熙事堂,萱妃正在打盹。她夢見一個小小的女娃走到她面前,她問:“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到這裏來了?”那女娃将食指含在嘴裏,反複就說一句:“我到了我到了……”一個侍女輕推萱妃:“娘娘,您姐姐來了。”萱妃猛然驚醒:“姐姐,姐姐在哪?”靈芝掀開珠簾說:“我就在這兒。”
一番欣喜自不必說,說到要找阿左,萱妃立即派人去找。靈芝沒有和萱妃說太多,隻說出了點小狀況,找到阿左就回去。大王不在宮裏,王後聽說靈芝進宮忙不疊地趕來,萱妃有些吃醋,偷偷對靈芝說:“你是我的姐姐,可她看上去比我還高興。”靈芝笑說:“别忘了,她也因爲你吃了好多醋。”一句話,說得萱妃釋然。
當晚,熙事堂大擺筵席,王後親自安排一切。太子坐在靈芝旁邊,一直盯着靈芝看。靈芝微笑說:“我臉上有什麽嗎?”太子正色搖搖頭:“沒有。父王、母後還有萱妃娘娘都說你是神仙一樣的人,我想好好看看,上次隻顧和那個哥哥玩了。”靈芝說:“你還是去玩吧,這個哥哥應該也和你玩得來。”太子很聽話,下了座椅,可是又回過頭來悄悄對着靈芝耳朵說:“我聽父王母後都說沒有人可以配得上你,可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你肯定會喜歡。我也喜歡那個人,他是個道士哥哥。”太子看着靈芝驚詫的樣子:“你不相信?”靈芝捂着額頭笑道:“我相信,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