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被浸濕的枕頭濕還沒幹。冷風從門口吹進來,褪去了屋子裏的幾分燥熱,讓人覺得有些冷。
我看了看放在床頭的手機,沒有一條消息沒有一個電話,乖巧安靜如熟睡的嬰兒。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個瘋子,竟爲了一個男人,從大老遠跑回這個二流不如的地方,也許蘇小年是對的,我的腦子秀逗了,而且還很厲害。
“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這句話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跟磨人的小妖精一樣。隻是誰想到,都這個地步了,我還在因爲何以這個臭男人難過,或許,真要成瘋子了吧!
因爲昨晚上沒休息好又剛剛醒,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氣,剛站起來身體就如懸空了般,一個踉跄險些栽倒在地上。我扶着床沿爬起來,費了好大勁才挪到浴室,媽呀,自己被自己那張蒼白的臉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還以爲大白天見鬼了呢!
“張嘉末,你就活該自作自受吧你!”我指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有些心疼,眼角不自覺升起一陣霧氣。本就浮腫的眼睛經不起輪番折騰,變得又幹又澀,劇痛難忍。以前老覺着電影裏哭成瞎老太婆,都是情節需要,反正現在我是信了。
書上說,眼睛疲勞的時候要多看看遠方,所以我坐到窗台上看看對面的街道。街道兩旁的白楊樹已經翻過了圍牆,再過些日子可能會長得更高,可在我的記憶裏,那裏曾是一條小路,通往臨邊的小鎮。我正在想着,一陣急促的鈴聲從卧室裏傳來。
“喂?”
現在是下午兩點多,蘇小年這個點通常都會休息。所以看到她的電話,我有幾分詫異。
“張嘉末,死了沒?”
“去你大爺的,能說幾句好聽的不?”
“你.....哭過啊?”
心底一驚,掠過幾番涼意,“沒......沒有啊,不是感冒了麽?鼻子堵的慌。”
“哦,跟你說件事啊,我要去深圳了,下午六點的飛機。”
“去深圳?去做什麽!”一聽到她要走,我有些難過,但語氣仍然克制的很平靜。
對,張嘉末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心底一片風起雲湧,表面總能裝的雲淡風輕。
蘇小年突然失聲大笑起來,“神經病,我肯定是去出差,難道還能去找個老男人嫁了不成?”
渾身松懈了幾秒,整個人又陷入了另一個困頓中,何以‘走了’,現在連蘇小年也要走了,隻剩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腦子裏突然就冒出“抛棄”兩個字。犀利的差點刺破血管!
“公司臨時安排的,差不多一個多月呢。”見我沒怎麽說話,她又在電話那頭補充了一句。
蘇小年的聲線變得很溫柔,像是在安撫一隻受了傷的貓。讓我一時沒忍住,竟哭了出來。
雖然聲音很小卻吓壞了電話那頭的蘇小年。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慰我,“喂,你TM是不是吃錯藥了啊!哭什麽哭,老娘又不是不回來!”
她罵的越是大聲,我就越克制不住自己。
“别矯情,回來給你帶好吃的,聽到沒!”蘇小年連罵帶哄。
可是蘇小年不知道,我哭不完全是因爲她要去深圳,而是我永遠的失去了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