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面正下着雨,這是入秋以來的第幾場我不大記得了,總之很大,大的迷了眼睛亂了心境。我扭過頭,那個男人正在酣睡,純白色的床單将他的身體裹的恰如其分,一絲光亮透過玻璃落在鼻翼間,美好不忍打擾。
他叫何以,初戀,一個我愛了八年的男人。身上沒啥優點,缺點卻數都數不過來。
閨蜜蘇小年因爲這件事不止一次罵我,“那麽多年過去了,張嘉末你TM怎麽還喜歡他呢,卧槽,簡直不可理喻!腦子秀逗!”雖然這話讓人聽着心裏窩火,但鐵铮铮的事實我又無力反駁。
“你醒了?怎麽,是在等我嗎?”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冷不丁地,顯得格外空洞。
簡短敏捷的話如雨,很快穿透皮膚滲透到了骨子裏。
我背對着他靠在牆壁上,點點頭。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何以穿好褲子又套好衣服,然後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像是一陣風。他從來都是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抓不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們站在酒店門前,兩個鍾點工正好在大廳裏收拾換下來的床單,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夾着幾分鄙夷和嘲笑。而何以一直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從側面看過去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刻意撇清關系。
“走吧。”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從何以的身邊跨了過去,步子邁的很大。
冰涼的雨落到臉上手上,頓時清醒了很多。何以的車在酒店門口,我真想自己走回去,可雨太大了,我不得不鑽進車裏。但我一直沒敢看何以,生怕擡頭望見了那副天生高冷的臉。
車很快拐出了巷子,停在了路口的紅綠燈。14秒,卻如41小時,坐針氈般漫長。
“我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對看着窗外,根本不想再征得同意,而他也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隻是輕聲‘嗯’了一句,不鹹不淡,讓人心裏冒出幾分酸楚。
酸楚很快,又被這大雨給淋了下去。
我幾乎是狂奔着回去的,沒想到竟在半路迷了路。說起來可笑的很,這條從小走到大的路,今天怎麽也找不到出口。最後在混混沌沌中,錯穿了好幾條窄巷。回到家,早被淋的像隻落水狗。
吹完濕透的頭發,正好八點二十,我趕緊給蘇小年發了條簡訊,“今天身體不舒服,幫忙請個假!”,然後将手機徹底丢在了一邊。可能是昨晚沒睡的緣故,頭暈目眩,感覺一躺下來眼睛就能合上。
過了片刻,我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一個有心事的人怎麽可能睡得着。更何況我的腦子裏裝滿了“何以”,還有一夜溫存。正在此時,電話突然響了。我撚手撚腳将手機拿過來一看,原來是蘇小年。
蘇小年是我大學室友,挺陽光,除了性格直、愛爆粗口其他的都還好。
“昨晚去哪鬼混了?知道老娘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不?”她冷冰冰的口氣,更像命令,跟猜到了什麽一樣。
要是讓蘇小年知道昨晚我和何以在一起,還徹夜未歸。我還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