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果不其然地，我早上第一個遇見的人，是V。

“早安。”我不想看她，昨夜的事情一直在腦子裏面繞來繞去，那個我試圖擦除的V，堕落放縱的V，我不喜歡。

“别鬧了。”她伸手攔住我的去路。

“怎麽？”我雙手抄在口袋，冷眼看着她。

“我想怎麽樣，是我的自由，這樣就不能做朋友嗎？”她遞過我的錢包，眼神很真誠。

“V……”我有點失神，看到她的眼神。

“到點了，一起進去吧，一會子我們的學生就要來了。”V的手心還是濕濕的，握起來有點涼。

“我可以坐這嗎？”我正低着頭吃飯，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

“當然。”我撞上他的微笑，有點尴尬。

“今天怎麽落單了？”他笑了笑。

“今天，你怎麽會在職員餐廳，這才奇怪。”我看着他，也笑了。

“現在我告訴你，我不是V說的那樣，你是不是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笑已經被換下來，俊逸的臉上浮着凝重。

“我想，我不該判斷，本來，我就隻是一個打醬油的。”我把眼光從他的臉上挪開，使得自己能好好說話。

“你知道，你不隻是打醬油的。”他在“不隻是”三個字上下了重音。

“傑。我曾今的舞伴也叫傑。”我把筷子擱在一邊，歎了一口氣。

“然後呢？”他擡起眼睛，一臉疑惑。

“沒有然後了，他選擇了和我不一樣的路。我沒有必要知道關于他的然後。”我玩弄着桌子上的吸管，盡量說得輕松。

“筱……”他沒有說得下去。

“我飽了，回見。”我丢下吃了一半的午餐，以及看起來有點憂郁的傑。

“今天怎麽這麽早？”當我出現在樓棟下面，然很驚訝。

“我給自己放假啊。”我對他吐吐舌頭，“想念這個時候的咖啡了，你會給我準備吧？”

“很榮幸，atyourserviceanytime.”他學紳士的邀請動作，向屋裏引導着我。

“哇，這花兒開了大半呢！”我轉了一下身子，驚道。剛剛竟然沒有看得見，到底是在想什麽呢？我苦笑了一下，想我的咖啡屋奔去。

“你桌上着厚厚一疊，是自己寫的小說嗎？”我看到一個厚厚的本子，好奇的走過去，反正等咖啡閑得無聊。

“額，那個。是初稿。”他突然有點支吾。

“那我可以看嗎？”我沒有發覺出異樣。

“筱！”就在我要讀第一頁的時候，他叫出來，“你的《清醒記》還在那裏的。”

“什麽嗎！明擺不願意讓我看。”我縮回了手，有點不悅，“真是小氣。”

“等我整理好了，肯定第一個給你看。”他對我笑着，可是總覺得他有什麽要隐藏。

“咖啡好了。”他端着托盤過來。

“你加油寫，我看好你哦！”我端起杯子做了一個幹杯的動作。

“然，你說，爲什麽追求夢想會這麽艱難？”我看着杯子裏面咖啡的泡沫，忽然傷感起來。

“因爲，她是夢想。”他隻是簡單地說着這句。

我擡頭，看到然呆呆地望着我。

“難道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我看向他，心裏有點毛毛的。

“額，沒有。我剛剛，隻是，發了一會兒呆。”他避開我的眼神。

“那麽，晚安吧。”我将那一本書看了大半了，時辰已經不早了。

合上書的時候，才第一次注意到，那個書簽是一個舞者的圖片，似乎是用鋼筆畫出來的，線條很粗犷。

“這個畫的不錯哎！”我由衷地感歎出來。

“你喜歡就拿去。”他似乎很高興。

所以，這個時候，我站在門外，手裏擎着一張别緻的書簽。

“早安！”我昨晚睡得很早，所以很早就站在樓下的院子裏，正好，然在澆花。

“今天早呢！”他顯然很驚喜。

“我來看看花。”我甩了甩紮的高高的馬尾辮子，笑得很自然。

“你看吧。”他微笑着将目光投向花圃裏面。

我那靜靜的朋友，正在恣意地開花，已經深秋了，看到這樣的綻放，人的心情不得不爲之一振。

“千林掃作一番黃，隻有芙蓉獨自芳。”在我走近那株植物的時候，然念着這句詩。

“她真美。”我深深地看着白色的芙蓉花，簡單素雅。

“中午就變了，粉紅。晚上就是深紅色，你見過的。”他繼續補充着。

“中午我買菜，我要看她變顔色。”我語氣很歡快，今天，我要結束一切了，昨晚已經完全決定，離開那個舞蹈室，重新開始。

我看到他臉上錯愕的驚喜，也沒有多解釋：“然，你等着我，很快。”

“傑。我想，我不适合在這裏繼續做。”我直接去了辦公室，看定了那張俊秀的臉，沒有猶豫。

“你？”他的表情很疑惑。

“我沒有開玩笑。這是我的辭呈。”我遞過去一張紙，上面隻簡單寫了“辭職”兩個字，剛剛從别人那裏借來的筆，随手畫的，根本不會去刻意憋文字，覺得應該沒有必要。

“這還不是開玩笑？”他看着那一張空白占多數的紙，忍不住笑了。

“傑，道不同不相爲謀。”我抱起胳膊，笑着，但是心裏很堅決了。

“筱。如果我要幫你，你現在是不會接受的，是吧？”他的語調忽然降下去。

“你怎麽幫？”我有點疑惑。

“我認識一個舞蹈家，你可以繼續學習。她正在找助理。你不要這個機會？”他說話語氣平緩，說完直接就看定了我。

“你爲什麽不讓V去？”我有點動搖，這個機會很難得，但是還是要覺得蹊跷。

“他沒有你有天分。怎樣，要留下來嗎？”他又貼過來，熟悉的吻又困住了我。

“然！”我扯着嗓子叫他，站在門外忽然很别扭。

“菜買完了嗎？”他過來開門這一問，才覺得我忘了什麽。

“糟糕，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我拍着腦袋，連連驚歎。

“沒事，你推着我一起去，不是也好嗎？”他看我慌張的樣子，安慰道。

“那也好，你得出去走走。”我幫他做好準備，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在舞蹈室發生的一切，讓我心神不定。

我們一路笑着談着，終于使我不那麽難過了。

和然在一起，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沒有負擔，也沒有複雜，就隻是單純地享受彼此一起的時光。

拜他所賜，我可以分得清楚一些蔬菜了，還能簡單地做些涼拌菜。

要是遇到的所有人，都像是然一樣，世界會是多美好？

我已經走馬上任了那個舞蹈家的助理。每天都是傑過來接送我，直接就和那個舞蹈家聯系。我和傑，也開始更多的接觸，他買很多東西送給我，他說他迷戀我，他說要讓我幸福。我隻是微笑，我迷戀有美好微笑的男人。

V這一次的反應卻并不大，她隻是在我們走在一起的時候，冷笑幾聲。

“我要走了。”一天早上，她出現在公寓門口，直接就是這樣突兀的一句。

“去哪？”我問道，心裏覺得愧疚。

“沒有他的地方，重新開始。”她笑了，“我開始戒煙了，筱，我要尋找我自己。”

“你不恨我？”我佛弄着衣角，心裏很糾結。

“恨你？他是不會再影響我了，可是，我要提醒你，筱。”她伸手過啦拉住我，“不要玩火自焚了，愛或不愛，你自己要有決斷。”

“V……”我拉過她，抱住了，心裏明白，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喜歡傑。

“這樹，長得很好。”我送她到樓下，她感歎道。

“是啊，這花還開得俏麗呢！”我也住了腳步，心底突然地憂傷起來。

“有緣再見！”她最後揮了一揮手，留下一個背影。

“你知道，V走了？”我今天去工作，特意提到了V。

“是嗎。也該結束了。”他隻是回頭對我笑笑，不知道爲什麽，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晚上一起吃飯吧。”他牽住我的手，很溫柔。

“我想，我有點不舒服。”我倚在窗戶上，心一下子很荒蕪。

“有咖啡麽？”自打我去做助理，很少有機會再見到然。

“今天沒有和那個男孩子一起？”他開門的時候，很詫異，也很驚喜。

“今天放假。”我光是站在門外，已經抵擋不住思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