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了的。”我早上進入工作室，看見V坐在台階上，她的指尖竟然夾着一根香煙，見了我，幽幽的起身，就像是鬼魅。

“你早！”我被她吓了一跳，問好的語氣很奇怪。

“你不該離他太近！”她忽然逼過來，一口淡淡的煙，噴在我的臉上，我覺得她陰暗起來真的很恐怖。

“我……”我咳嗽起來，一時之間腦子又亂了。

“你不會做的好那些所謂的外面的工作的。”她又看了我一眼，徑自回轉身，留我愣在原地。

“早安，昨天晚上睡得如何？”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早，傑。”我隻是隻言片語。

“怎麽傻站在這裏，快進去了啊。”他沖我笑着，伸出一隻手拉我進門。

“昨天的事情，你不要記在心上，以後我不會再那樣的，好吧？”他撫了撫我的肩，語氣溫和。

“那我今天做什麽？”我這時候不想再回憶昨天了。

“估計，你這兩日得閑着一段時間。我之後設一個培訓班，你來教。”他見我并沒有過激反應，應該也松了一口氣。

“傑，爲什麽？”我又記起V的警告。

“什麽？”他被問得有點沒有頭腦。不過已經來到他辦公室門口了，“進去說吧，好吧！”他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大方自然。

“我是要問，爲什麽，對我這麽好。”等他帶了門回轉過身子，我倚在窗戶邊看着他。

“你不明白？”他似笑非笑。

“還有，你，吻了我。”我的聲音低矮下去，中氣不足了，這種話問出來，很尴尬。

“我喜歡你。”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前來，也低低地回答我，然後又像昨天一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笃-笃-笃”門突然響起來。

“傑，你在不在！”是V的聲音，很急促。

“進來！”傑和我都一愣，急忙擺好了該有的姿勢，心裏忽然很緊張。

“你在啊。”進來的V一點兒沒打算對我客氣。

“這是怎麽回事？”V拿了一張單子質問着傑，“我怎麽隻拿這麽一點兒，都不夠零花的。”

我聽出來，或許是有關昨天的事情。

“這事情，我們再商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老闆本來就小氣。”傑語氣很硬。

原來他們早就有這樣的生意，不是第一次，而且糾紛也不是第一次。

“筱，你先出去，一會我去叫你。”看向我的時候，傑有點不溫不火。

“你們好上了吧！”V中午休息的時候，看到我劈頭就是這麽一句。

“你什麽意思？”我看向V，很氣憤，“又在偷聽？”

“别怪我沒告訴過你，筱，這樣下去，你隻會越來越糟糕。”她的眼神很淩厲，一點不存在美。

“莎莎，我能做這個位子嗎？”我端着飯盒好容易遇到一個見過一兩次面的同事——整個樓的人都在這一層的餐廳吃飯，所以一時之間找個熟人有點困難。

“莎莎，你和V熟不熟？”我和她聊到一半的時候，我這樣假裝随意地問道。

“Vivi?你最好離他遠點。”莎莎壓住自己的聲音，顯得神神秘秘的。

“她怎麽？”我被她帶的，也壓低了聲音。

“她和那個傑，不簡單，以後你就知道了。”莎莎對我擠擠眼睛，一副很了得的樣子。

我在心裏起了一千一萬個疑問。

最後，明白過來，也許——V喜歡着傑。

“V，我有話對你說。”我吃完飯，徑自去了舞室，Vivi果然是坐在裏面。

她擡頭看我，眼光很冷，一副不願意理人的樣子。

“你喜歡傑，是吧？”我沒打算繞彎子。

她愣住了，半晌，臉上浮現出微笑。

她跟着傑一起，已經很多年，傑，也是舞者，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舞伴。

當然，或者也可以說，他們的關系超越了朋友。

他們是一起出來創業的，這個舞館是兩個人的心血，那時候，他們的關系還很完滿。

後來，招過來的舞者越來越多，傑漸漸不再參與教學舞蹈，和V的關系也慢慢就淡了。

V看到他的身邊總是圍了不一樣的女人，那些都是剛畢業的舞蹈學生，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女孩子。

“傑，你這算什麽？我們又算什麽？”她雖然從沒有從他那裏得到承諾，但是心裏已經在乎的不行。

“我自然知道的，和這些舞者有交流不是可以更加經營的好嗎？”他抱着胳膊，已經隔絕開了。

“我們已經結束了？”V當時挂了苦苦的笑。

“我不清楚，但是，V,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做事情。”那個男人的笑容，一直是俊朗的。

“可是我還愛你。”V的眼淚一串一串的。

“你隻是需要休息。”傑簡單地抱了一下Vivi。

“你是不知道，他現在已經算是過盡千帆，而且，隻會經營出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來，那種做舞伴的雜活，他怎麽可以接？”V有點氣憤，又随手點了一支煙。

“V，對不起。”我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又感受到那種寒冷。

“他把那種接近當做是感情交換，他盡然說這樣的感情交換，使得女孩子放得開！什麽時候，他得依靠出賣來經營！”V說這些話，肩膀都在顫抖。

我也驚了一下，原來，我也是被計劃在感情交換裏面。

“V，你是對的。”我走過去抱住她，不一會兒，感到肩頭有一點濡濕了。

“筱，要不要等會兒去喝一杯，我請客。”下班的時候，遇到傑，他笑得自然灑脫。

“我想不必了，我今天約了Vivi。”我恢複成禮貌的微笑，在心底已經覺得荒蕪。

“這才是你正常回家的點嗎？”我一踏進院子，進聽到了問候。

“你在等我？”我把目光放低，對他微笑。

“很顯而易見呢！”他笑了。

“今天不會寫不出來吧！”我開玩笑。

“才不是哦，我看到這朵就要開了，想告訴你，注意觀察。”他指着一株木芙蓉。

我順了他的方向望過去，在葉子裏面發現了一個鼓鼓的花苞。“明天，就會開嗎？”我覺得很興奮。

“差不多吧，應該一睜眼，她就開始迎接清晨了。”他望着那個花苞，也是一副欣喜的樣子。

“她很美嗎？”我開始閉上眼睛，想象着一朵并未謀面的花地樣子。

“确實很美。”我不知道，此時的然，望着的是我。

“我很期待第一次見她，你說我要不要準備見面禮呢？”我對然吐吐舌頭，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已經準備好了哦。”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知道，又有咖啡可以喝了。

“然，你說，爲什麽人要把自己搞的很複雜，你寫小說，給我點意見啊。”我端着咖啡，V和傑的事情又浮上心頭來。

“什麽事情呢？”他放下咖啡杯，看着我。

我其實很喜歡他這種傾聽的方式，看着你的眼睛，很安定，很美好。我大緻的說了一下那兩個冤家的事情，又說了和傑的糾纏，但是略過我被勾的心魂不安的情節。

“筱，你是一個善良的，有希望有堅持的人。”他喝了一口咖啡，頓住，“你知道嗎，有時候，不要在乎太多。做好自己，不要失去堅持，一切都會過去。我們改變不了的太多了。”

說完，他深深看着我，忽然之間我就覺得有了勇氣。

“不早了，我今天該走了。還是謝謝你的咖啡。”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不如今天留在這裏，我要煮魚羹呢！你不是覺得我做的飯很香嗎？”他推着輪椅靠近了，我能看到他溫和的表情。

“嗯，那最好了，我基本沒有吃到過多少家常菜。”我掩飾不了興奮，“我可以替你打雜，今天就開始光榮蹭飯喽！”

“哎，然，這個怎麽搞？”我就想好奇寶寶，鑽到廚房隻會問東問西。

可是然并沒有很煩，耐心的解釋，不過，我看到我在他的進度似乎不怎麽快，很自覺的去了客廳。

我打量着他的書桌，他的書架，他的房間的角角落落，都透着整潔和親近的感覺。

“魚羹好了！”我從架子上抽出安妮寶貝的書正讀得起勁。

“你在看《清醒記》？怎麽你也喜歡安妮哦！”他抹了抹額頭細細的汗珠，對我笑着。

“嗯，我喜歡殘酷的文字。但是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我合上書，也對他笑了。

“安妮的文字，殘酷的可怕，也很清醒。”他放下手裏的小鍋子，“想要心情好起來，你不該讀她。”

“也是哦，現在我要吃魚啦！”我放下書很饞的樣子，奔到桌子邊對着魚羹直流口水。

“那麽，明天我要注意那些花，到底是要注意什麽啊？”我吃得很香，得空放下飯碗，才記得問這麽一出。

“這個，保密。”他一副神秘的樣子。

“那好，明早再說了，晚安，再謝一次你的美味，以後有空過來蹭飯呢，還有偷學一點手藝！”我站在門外，滿足地喜悅着。

“哎，你自己爲什麽沒法告訴我？”我伸出手，第一次摸了摸那厚大的葉片，我伸出手的時候，感到外面的風有點涼，窗戶下面那盞燈，亮着。

“今天一天，真夠累的，算了，明天起來看你！”我收回手來，爬到床上去，那一頓飽餐已經滿足了我的胃，還有我思念的情緒，所以，現在已經可以安睡了。

生活，或許還不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