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我走到工作室的門口了,後面有人叫我。
“哦,是你,傑,早!”我回頭,看到騎着跨騎的傑,今天他穿了緊身夾克,顯得更加的俊朗。
他摘下頭盔,又能分辨得出他熟悉的聲音——剛剛叫我的時候,實在是覺得陌生。
“今天你可以做點别的了,我們有外出的工作。”他今天顯得更加親切,“準備好了吧?”
“當然,時刻準備着。”我伸出右手像是小時候入隊的宣誓一樣。
“那就好,等到8:30,你來找我。”他很快速地整理了一下頭發,開始走進去。
“嗯!”我很高興地點着頭,心裏滿是喜悅。雖然我根本就不知道去外面工作會是怎麽一回事。
“把這個換上。”傑拿了一套舞蹈服裝,丢在我面前。
“要表演?”我有點詫異。
“是啊,獨舞。”他看着我微笑。
“獨舞?”我有點将信将疑,“怎麽會有獨舞,這是……”
“放心好了,這隻是表演。”他似乎聳了一下眉毛。
我們是被車子接過來的,隻記得過了很多彎彎繞繞,我本來也就有點路癡,所以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個地方。
我打量了這個所謂演出的地方,似乎條件不錯——這個換衣間就很漂亮,裝修風格很典雅。
我走到鏡子前面換上衣服,那件舞蹈服似乎很特别,料子很舒服,而且,樣式也很大方,但是,這是哪一種獨舞,自由發揮嗎?一時間我有點緊張,不會是要面對很大的舞台,很多觀衆?可是,這不應該吧。
“笃-笃-笃”化妝間的門被叩響。
“小姐,我們來送點東西。”門外的聲音這樣說道,“現在方便進來麽?”
“請進。”我盡量使得語氣很平靜。
“這是舞鞋。”那個服務生打扮的人,丢下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請問,這裏是跳什麽舞蹈?”我還是期待可以有所準備,今天的一切都太突然。
“一個私人沙龍舞會。”那個服務生語氣淡淡的。
“舞會?那麽,都是什麽樣的舞蹈?”我覺得蹊跷。
“随便跳幾隻交際舞吧,也沒有什麽特别的。”他的回答還是很平淡。
“那麽,這不是專業性的東西。”我低了頭,有點沮喪,“你把這些都拿回去,我想,我得走了。”
“小姐,這由不得你的。”他直起腰來,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你的舞伴是李先生。”
“你把傑叫過來!”我又氣又急,這顯然就是一個局。
“你這是在幹什麽?”傑聽說我拿了刀子出來要走,急忙趕過來,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我離家,離校都是爲了拜托這樣輕賤職業的?你倒推我一把,我不幹了!”我很激動,幾乎都是在吼。
“你冷靜,我也沒有對你做什麽。隻是陪舞,這樣的聚會沒有舞伴,大家都覺得挂不住,何況,各取所需,很正常的。”他的笑,這一刻看起來,很不靠譜。
“我不會做這些!并且堅決不做!”我還是拿着我的修眉刀,對準手腕,堅決對峙。
“你不要傻,有錢你怎麽不賺?”他試圖接近我。
“我要的,不是這個,你最好答應我,我要走,馬上!”我雖然放低了一點聲音,但是,不代表我要妥協。
“你冷靜。”看到自己的勸說不見效,似乎他不再争取。
“Vivi,你過來一趟,在XX館。”他站在窗戶邊上打了一通電話。
“你換上衣服,一會子舞會就開始了。不要耽誤了。”他對剛剛進來的Vivi說道。
“嗯,明白了。這次分成多少?”V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你先出去,一會兒我們再聊。”傑似乎有點疲憊。
“所以,你不用緊張,我不逼你,你鎮定。”他坐下來,歎了一口氣。
我終于松弛了自己的神經:“那麽,我不用去了吧,我要離開。”
“筱,你不用怕。”我正自換衣服,外面的男人,語氣很低沉。
“我不明白。”我已經換回來,站定了看向他。
“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他向我移動過來,眼睛很溫柔。
“現在我隻想回去。”我撓了撓頭發,腦子很亂款。
“筱,相信我。”不經意之間,他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他的目光緊逼着我的眼睛。
我被他看得有點迷離,那張俊逸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你幹什麽!”我突然醒過來,看到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驚了一跳。
“知道爲什麽我舍不得你,不斥責你嗎?因爲,是你。”他不顧我的掙紮,又一次靠近……
不得不說,他的吻技很好,我一開始的掙紮一點都沒有效用,一會兒,盡然還有了沉淪的感覺。
“回去之後記得打給我。”他送我回了舞蹈工作室,牽着我的手,很溫柔。
“哦。”我簡略地回答着,心裏很亂。
一路走回家,都不記得看到了些什麽,就是機械地走。忽然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那一吻,似乎改變了什麽,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已經到了地方。
“今天也很早!”一個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裏面來。
“是你!”我表現得極不自然。
“怎麽,還是驚奇我不在正常視野範圍裏面?”他笑了,很天真。
我也對他笑着,陰霾已經減少了一點。
“你看,這株木芙蓉已經開了一點。”他指給我看一朵半開的花苞。
“是黃色的花朵哦。”我看了看花瓣,對他說道。
“這株很普通,黃色的。等那一株開出來,你才知道什麽樣的美,最奇幻。”他點着頭,支起胳膊,還是笑着。
“難不成,他會變身,有花仙子?”我拿起花朵嗅了嗅,并沒有特别的香味。
“差不多哦。”他神秘地笑笑,“你要等着,才知道。”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我喝着他沖泡的咖啡,若有所思,就問出這麽一句來。
“在沒有殘疾之前,有過。”他還是像昨天一樣,慢慢呷着咖啡,很悠閑的樣子。
“對不起。”我吐吐舌頭,咖啡有點兒燙了。
“那麽,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吧,似乎,我才知道你這麽一點點。”我胡亂比劃了一個手勢。
“嗯,你該問了。”他放下咖啡,似乎很釋然。
在沒有與輪椅結緣之前,他是一個幸福開心的人。
這樣的殘疾,是車禍留下的。
那一天,他和母親一起去機場,就要登上出國的班機了,但是,他們的車子在半路和一輛超載的車子相撞,結果坐在副駕駛的母親和司機都去世了,他因爲脊椎受損,落得殘疾。
父親早年就撇下這一對母子走了,他半身不遂,又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場。
後來,自己也習慣了,就離開了那裏,在這個城市安居,寫小爲生。
他喜歡的女孩子,已經沒有可能再在一起,雖然一直以來,兩人都心許對方,隻是沒有捅破,但是,這個變故已經使得原本完滿的和諧發生了質變。
“你知道吧,有一句話,叫做——愛一個人,那麽就離他越遠越好。”他喝一口咖啡,神色凝重。
他離開自己的故鄉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說。
即使那個女孩子在他出事之後,一直守在他的床前,并且哭着說,會照顧他一輩子。
但是,又怎麽會,愛一個人,看着她一日日地沉悶。
“愛比死更殘酷,有時候,是這樣。”我也看向他,表示很理解。
“這是一部電影吧。”他擡起頭來,有一絲笑容。
“嗯,我挺喜歡的。殘酷的現實。”我覺得有點蒼白。
“但是你并不能接受現實吧。”他忽然的一句,直戳要害。
“甘心知道,卻不甘心面對。”我無奈的笑了,揚起嗓子,最後一滴咖啡盡入,一個仰頭的動作卻又讓我覺得舒暢了。
“一樣!”他舉了舉杯子向我示意。
“什麽時候,我想看看你寫的東西。”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他淩亂的書桌。
“那你得帶了舞步來!”他送我到門口,依舊是很親切的笑容。
“說定了哦!”我一跳一跳的上樓梯,心情全部好起來。
掏出鑰匙來,發覺手機上顯示了N個未接來電,一直習慣在工作時間把手機改成震動,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都是傑。
“喂——”我打過去。
“你怎麽不接電話!”他的聲音帶着焦急,“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你怎麽到了都不回電話——”
我聽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心裏異樣溫暖起來,并不回答。
“在沒在聽,筱!”他也有點疲倦了吧,終于停了。
“我隻是沒有注意到。”我盡量輕描淡寫。
“早點休息。”他還是語氣帶着責怪,“明天給我早點來上班。”
我在窗邊看着樓下的台燈光,發了一會子呆。
我和傑,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我還記得他吻我的力度,還記得他溫柔的眼神,記得他焦急的語氣……可是,我喜歡他?這麽迅速,這麽簡單?
V對我說,裏那個男人遠點。
他喜歡和下屬關系不明确。那麽,我這是怎麽了?我……
今天還差點就違背了原則,以後,非得隻是爲了生存而生存?
我發覺腦子一時不能專一。
我看到窗外婆娑的樹影,朋友,不知道你會理解我多少,你開花了呢!
等我看到你滿樹繁花,心情會不會自然就好一點,你要加油呢!
晚安了,我也會加油的。
我在床上做了幾個簡單的瑜伽,終于最後可以安甯了,似乎擇床不那麽嚴重了,這是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