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自己的故事,是很美好的事,她總是很好的壓制自己的感情,估計是習慣了壓抑。可是她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一會兒可以看出悲傷,一會兒又可以看到欣喜。這是一個很可愛,也是很多情的女人吧。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蜷在後座裏就像慵懶的小貓。她透過後視鏡拘謹地觀察我,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沒有想到,我會被雇傭去替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殺死自己的孩子。她當時很堅決地要求我不要跟随着。看她頂着自己的皮包一下子就竄進醫院去,真像一個調皮的小女孩。
我先是在車裏,安靜地等待着。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會是多痛苦的記憶呢?——我在想——她會是怎樣一個擁有故事的女子呢?和自己印象中的風塵女子不一樣,她有智慧也有美麗,她有些保守又有些倔強。她會勸我不要跟從,可是爲什麽自己還是做了這樣的傻事呢?
雨越下越大了,才做過手術的她是不能經受的,得送把傘過去。
她說,我們一起是來謀殺的。呵呵,有點意思。
當她發覺我出現在醫院裏面,很生氣,幾乎是盛怒。那一吼吓住了我,隻好匆匆把傘遞給她,又去外面等着。
我等了很久,心裏的焦急越積越深,都已經半個小時了!于是我進去,她,暈倒在過道裏面,手裏緊緊握着手機。
抱着她回家,她的臉色那麽蒼白,我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她一路都在說:“不要離開,不要離開。”“對不起,對不起。”
看她脆弱的表情,心好痛,好久沒有機會爲一個女孩子心痛了吧,我的腦子裏面又出現另一個人的脆弱的表情——月蕪。
“羯,你松手,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月蕪的表情一直在腦子裏回放。
終于,她睡熟了,我輕輕說了一聲晚安,然後就去客廳在沙發上睡着,我把那半張照片又拿出來,心裏面滿是凄涼。
我醒來的時候,她仍然睡得好甜,竟然在夢裏笑了,淺淺的酒窩。我看着她的笑也覺得好開心,替她拉好窗簾,希望這一覺可以趕走她的失落和不快。
在陽台上澆花的時候,沒想到就會看到她閑散的站在身後。頭發睡得有點亂,慵懶的樣子,眯着眼睛看着陽光和我。我煮面給她吃的時候,她一直安靜地蜷在沙發上,抱着枕頭。傻傻地發呆。
我遞給她面條的時候,她哭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湧動着悲傷。
開車送她回家,故意說些輕松的事情,看到她可愛的笑容,很陽光的青春洋溢在她的臉上。
我把号碼留給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幫到什麽,她下車又恢複了那種自我保護的樣子。
估摸着是一個月了,我發了一條短信,也不知道這個柔弱的女子會把自己照顧的怎樣,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沒有被揭穿那個謊言。她倔強的性格是不會接受别人的幫助的吧。這一個月裏,我總是要想起那些碎片:她蒼白的臉,她的笑,她隐沒在黑夜裏的悲傷。感覺有點同病相憐,但是,其實不是一樣的病,不過怎麽說呢?孤單是相似的。
還好,她約見我,這樣就湊了一對寂寞,也正合适。
吃飯之間才明白,她是要了解那個男人才赴約。女人看來真的傻。
晚間散步,總算知道了,他們的故事。
她講故事的時候點着一支煙,卻并不吸,隻是任由它又默默地滅了。那是一隻女士的煙,細細長長,在她的手指裏捏着明明滅滅的閃着光。
看到我注視着點着的煙,她笑笑:“我前幾天買的,覺得寂寞,看這些煙可以緩解一些。不想爲了自己的感覺染上不好的東西。事實上我不喜歡吸煙,隻是覺得這些煙霧會是一種安全忠實的陪伴。覺得奇怪是嗎?”
我隻是笑笑,這是一個理智卻任性的女人!
送她回家的時候,她抱怨自己的故事累人。
是啊,活着,就是很累的。但是,忘記或許就好了。這也是我自己一直告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