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吃力的關上那輛黑色車的門,對着前窗的男子揮手。
“真的不用幫忙嗎?怎麽覺得你天生就沒法照顧好自己呢?”他帶着笑,牙齒很白的露出來,“等一下,手機給我一下!”
我沒有遲疑地把手機遞過去,他熟練地撥了一串号碼。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好了,我的号碼撥過了,有什麽事打給我。不要硬撐着。”
我看着他越駛越遠,拖着疲累的腳步返回自己的公寓。打開門的時候,被吓到了,阿姨坐在桌邊,很沉默的樣子。
“紀阿姨,你在?不是說了不久就會回去家裏嗎?”
“小晞,你是不是隐瞞了什麽。在昨天葬禮之後?”紀荷此時仍然保持着那個坐姿,很平靜地提問。
“我能隐瞞什麽啊,阿姨這是怎麽了?”我的心裏雖然很不安,可是盡力壓制着。
“那爲什麽會有這些?”紀阿姨此時從提包裏拿出一疊照片,全是我和岩的親密接觸。
“夏家說了,你懷了孩子,要你做了,這是營養費和補償,要求你們别再交往,夏岩會和另一個女孩結婚。”她遞過一沓鈔票,在信封裏裝着。然後轉身走進廚房去了。
留下呆愣愣的我。
“小晞,這是剛炖的銀耳湯,喝吧,補血的。洗衣機裏的衣服我替你洗了,你不要碰冷水。明天我還來,晚飯熱在鍋裏了,公司已經準了你的假,安心休息一段時間吧。以後有什麽事不要不說??????我,走了。”門被紀荷輕輕地帶上,我看着桌上的那碗湯,眼眶有些濕。
以後的一個月,阿姨每天都過來照顧我的一日三餐,我們似乎在過去的20年裏從來沒有這麽親近過,我安靜地坐在陽光下看幾眼書,看她在我的公寓裏忙碌着,偶爾會和她聊幾句,時間顯得很悠閑。有時會聽到她說起自己的故事,簡直要忘了,我們是繼母和女兒的關系。
“今天吃炖豬蹄哦,要炖的爛些才合你的胃口是嗎?那麽還是要吃些摻了燕麥煮的飯嗎?”她微笑着,一臉的皺紋看起來好像風幹的梅花。
“嗯,怎樣都行吧。您自己拿捏着些吧,我可是隻管吃的,對了,阿姨?今天我們去看看爸爸,好嗎?”
“這束菊花不錯,就這束吧!晞你覺得怎樣?”她舉了一束菊花向我說道。“怎樣都好,您覺得好就可以啊!”我扯起一個蒼白的笑。
“都買齊了嗎?還要不要繞道去别的地方呢,阿姨?”乘她坐定我向後轉頭問她。
“大約夠了,你直接開去墓園就好。”
我們默默地燒化了買來的紙錢,再在那座新墳上擺上我們挑選出的那一束菊花。然後默默地站着,是紀荷開口打破的沉默:“小晞,爸爸走了,可是你還是沒有原諒他是不是?你還是覺得我們是有罪的嗎?”
“阿姨,不要說這些好嗎?沒有原諒這回事,我們是一家人。不早了,我覺得有些冷,我們走吧,你今天和我住一起,不要來回跑了,再有一周我就可以回去上班了。”我假裝很鎮靜地回答,其實心裏早已翻江倒海。
經過幾周的恢複,我的氣色看來已經不錯了。
“阿姨,我去公司了,下班的時候我自己買些菜,今天我可以下廚了哦!”我急忙蹬上高跟皮鞋,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很美好,我依然是一副上班小姐模樣,一切還是一樣的不是嗎?穿着合适的職業套裝,開着自己的車,去公司,開始平淡而無無奇的生活。
晚上回來的時候,按門鈴沒有人接應。自己用鑰匙打開門,桌上有現成的菜,還有一張留言條:“小晞,很高興你恢複了,我還是回去比較合适,記住,那裏永遠是家,我想,我和爸爸一直在等的是你的原諒,記得照顧好自己。節假日有空去看看爸爸還有其他家長。————紀阿姨”
我頹然地倒在沙發裏,原諒,腦子裏一直是這個詞在打轉。怎麽說呢?也許,早就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就那樣坐着看着那些菜的熱氣慢慢消散,心裏亂作一團,夜漸漸降了下來,我還是那樣坐着。
皮包裏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新信息:你還好嗎?甯晞,恢複的怎麽樣?是夏羯,多虧他還記着我的。
可是,這幾個星期,我一直在等的岩卻怎麽也沒有聯系我。
我握着手機思索了好久,這樣回複給了羯:還不錯,就是有些無聊了。可以見你,然後問你些事嗎?
我很想知道,這個被雇傭的醫師是不是會小小了解一點他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