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維看着前面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心中七上八下的亂竄,不知道爲什麽每次和趙延吵架之後總是能恰好遇到蔣大維的一腔溫柔,天長日久,如同劉靜說的那般,隻怕蔣大維未必對我有什麽意思,我已經沒辦法再面對他的時候心如止水了。
我拉住了蔣大維的方向盤,“咱們還是随便找個地方吃飯吧,地方你決定,我不會做飯的。”
“怎麽?”蔣大維看着我問道,“怕我把你帶回家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不是,”我搖着頭,能感到自己的臉紅的發燙,“我隻是覺得……”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蔣大維沒有爲難我,随口帶過的說道,“去酒窖。”
“啊?”我看着蔣大維吃了一驚。
蔣大維用他慣用的厚重嗓音說道,“我買的幾支酒也差不多該喝了,之前王正就說讓我帶你去一趟酒窖,一直忙着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正好今天順道過去吧。”
我點了點頭,又猛然想起自己的妝,“那我的妝還花着怎麽辦?”
“周末沒人!”蔣大維說道,看着我如同在審視自己的女兒。王正的酒窖很大,至少比他的辦公室要大,這裏有很多恒溫的儲存櫃也有很多室溫的儲存櫃,分别存放着不同的酒,根據每瓶酒上的落灰的程度來看,應該是不同年份購置的,我問蔣大維,“不是說酒要越陳越香嗎?”
蔣大維說,“那是在裝瓶之前。”
“有什麽區别?”我有些不解。
蔣大維給我解釋道,“裝瓶之後,酒的劇烈晃動和氧氣接觸會發生氧化反應,大多數的瓶裝酒在六個月之後就開始逐漸失去果香了,隻有極少數的酒具有陳年的能力,具有十年、二十年陳年能力的酒占整個紅酒市場不到百分之一的品種。”
我眯着眼睛,嘟着嘴,覺得蔣大維說的東西很複雜,“我都不懂。”
“我說了,你不就都知道了?”蔣大維寬慰道,“衛生間在那邊,”他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趕緊點頭拿着自己的包朝衛生間沖過去,拿出化妝包把臉上的妝卸了,又重新洗了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清爽了很多,唯有兩個眼睛腫的通紅,像是别人家生孩子時候發的紅雞蛋。蔣大維坐在酒窖正中的桌子邊上看着我,遞給我一個熱乎乎、白胖胖的雞蛋,“敷一敷眼睛吧,能消腫。”
“這裏還能煮雞蛋?”我拿着雞蛋貼在眼睛上,閉目感受着雞蛋帶來的溫熱。
“有廚房,”蔣大維指了指,我睜開眼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廚房有冰箱有爐竈,很适合在這裏開火做飯,“想做什麽?”他坐在桌子的另一頭看着我問道,我搖搖頭,“有什麽?”
“下方便面會嗎?”蔣大維問我。
我大張着嘴“啊”了一聲,帶着疑問的語調問他,“就吃這個?”
“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是考驗人,”蔣大維很認真的說道,一點不像是在開我的玩笑,我挑挑眉,衆多的廚藝裏唯有下方便和下餃子這兩件事情難不倒我。我掃視了一遍廚房,基本上沒有什麽新鮮的食材,有的也就是一些經得起放置的香菇、木耳、紫菜、瑤柱、海米這些幹貨,我拿出來泡進水裏,待幹貨變軟發起來再切成小粒。
加上火腿、雞蛋和方便面本身,這碗面豐盛的簡直不像話,端到蔣大維的面前他看了一眼,擡頭看着我說,“你這功底确實合格!”
“做飯是講究天賦的,你信麽?”我看着蔣大維問道。
蔣大維搖了搖頭,“做飯沒什麽天賦,但是吃貨總是窮其一切本事叫自己吃的好一點,這是生物界趨利避害的本性。”
我捏着自己的太陽穴問他,“你還能說得再難聽點嗎?”
“這是表揚,”蔣大維點了點頭,把醒酒器推到了我的面前,瓶中的酒鮮紅如血,像是勾人的鬼魅,我看着瓶中紅酒咽了一口唾沫,擡頭看着蔣大維說道,“我發過誓以後不能在外面喝酒!”
蔣大維“嗯”了一聲,沒再說别的。
我隻好自我否定,“就喝一點!”我比劃了個一的手勢,爲自己倒了半高腳杯,然後抿了抿,覺得紅酒這種迅速霸占味蕾的感覺十分過瘾,又不會像白酒那樣艱澀而難以下咽,也不會像啤酒那樣痛飲之後撐在腹中,所以喝過一杯不覺得過瘾,又爲自己滿上了。蔣大維口中幾瓶到了該喝時候的存貨确實不少,從紅葡萄酒到白葡萄酒到起泡酒,種類繁多,我一個都舍不得放下。
蔣大維看了我很久忽然開口問道,“今天哭成這樣,是因爲男朋友?”
我迷離的眼神盯着蔣大維,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後的麻痹作用其實已經叫我分辨不出我到底在喝什麽了,我帶着醉意問他,“可不可以不聊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