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蔣大維的這場對話被來送櫃子的工人打斷了,他指揮着家具店裏的人将櫃子一一擺好,放在原定安裝的地方,紅木的家具配合以木質地闆裝修爲基調的風格,很有韻味和時代的沉澱,像是釀造的紅酒久經沉澱那般,如我所理解的紅酒店。
工人們忙着擺放,我丢着手裏的彈力球,絲毫不爲自己的櫃子操一分心。
家具店的人處理好這裏的事情,蔣大維在單子上簽完字,家具店的人出門順便說了句,“老闆、老闆娘,要是日後有什麽不滿意的,直接聯系我們的售後就行了,咱們家是終生保修的!老闆有我們的聯系方式吧?”
蔣大維點了點頭,沒有向家具店的人解釋。我想開口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隻是點了點頭、滿面的绯紅,待人都出去了之後才挽了挽自己耳邊的碎發說道,“幹嘛不糾正他們?”
“想着也不是每天都打交道,還要特意說一聲好像很奇怪。”蔣大維看着我,“你介意的話,下次我說清楚。”
“算了,這種事情還特意說一聲好像确實很奇怪!”我不好意思的笑着,看着他的神情總覺得他像是有意占了我這個便宜,可是想想他對自己前妻的深情,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隻能搖搖頭,将這個非分的想法抛諸腦後。
“對了,”我忽然捏住彈力球,将它放進了我的包裏,“你要去嗎?”
“什麽?”蔣大維不解的問我。
“婚禮啊!”我看着他說道,“你……前妻的婚禮,你要去出席嗎?”
蔣大維爲難的說道,“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我繼續伸出手看着他,“不想去的話……把你手機給我。”
“做什麽?”蔣大維問道。
“我給你找個理由啊,”我說道,蔣大維思忖了片刻将手機放在了我伸出的手上,我看着他低頭翻找着通訊錄問道,“你前妻叫什麽?”
“汪清。”他答。
我從通訊錄裏翻出了汪清的電話,點了進去,蔣大維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機,也同時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熱很熱,熱到像是能将我灼傷。我下意識地想要縮手,驚訝的看着他,他才回過神來很抱歉地又将自己的手拿了回去,拜托着我,“别給她打過去。”
“我隻是發個短信,”我笑了,竭力按捺住“砰砰”的心跳,在手機的屏幕上用很快的速度編輯了短信發了出去,蔣大維拿過他的手機,看到那條短信,笑了出來,不住的搖頭。
“生氣了?”我看着他問道,知道他沒有。我發的短信很簡單,一句話而已,是每個人都會想對自己前任的婚禮邀請函說的一句話,“最近忙,下次再去吧!”
蔣大維笑了出來,似乎因爲我的存在讓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擡手看了看表,“走吧,回去,我送你。”
“我請你吃飯吧?”我問他。
“不了,”蔣大維搖了搖頭,“她一會兒要把兒子送過來,這幾天籌備婚禮顧不上照顧,我要帶兒子些天,所以這邊我這幾天暫時不會過來,公司裏其他人看着,你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有什麽事情直接打電話?”
“出問題肯定找你,我無所謂的。”我對蔣大維說,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嬌嗔,就像是熱戀中撒嬌的小女友,而蔣大維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妥,自然地點了點頭,“對了,”他忽然叫住我,我看着他用眼神詢問着還有什麽事情,他繼續說道,“有空,可不可以幫我想想,給我兒子買點什麽做禮物好?”
“他多大了?”我問道。
“七歲了。”蔣大維說道,“我也不知道小朋友七歲的時候都喜歡什麽。”
“你七歲的時候呢?”我問他。
“沒什麽印象了,”蔣大維搖了搖頭,“好像我從很小就對工業設計很感興趣,所以之後才學的這個專業。”他說道,眼神努力的盯着遠方的某處,最後卻在和回憶的決鬥中敗下陣來,隻能搖頭。
“好吧,我試着找找看。”我和蔣大維說道,出了門轉身朝着和他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我打車、他去開車,然後朝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駛去。
路上我将手撐在車窗上,想了很久,覺得送車模也許會比較好,小朋友就算不是多麽喜歡,應該也不會抵觸,至少要比彈力球好。我将包裏的彈力球拿了出來,看着它泛着的爛俗的熒光色,猜測或許是蔣大維在七歲的時候曾經憧憬過别人擁有的彈力球,便下意識的買了,可是不管多用心,這玩意兒到底還是看上去太敷衍人了。
好在妞妞對這個東西似乎興趣特别的大,緊緊的抱在手裏就再也不肯松手了,我看着她的樣子覺得好笑,用手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把她給掀翻了過去,躺在床上松開了抓住彈力球的手,球抛了出去被我抓住,不肯再還給她了。
使勁兒從床上掙紮着坐起來的妞妞,委屈的看着我伸着手空抓着,嘴裏不停的捯饬着叫“媽媽……”,要問我把球要回來,我沖着她搖了搖頭,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媽立刻扔下手裏的鍋鏟沖到了妞妞的房子使勁兒的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你幹什麽呢?”
“和她玩呢!”我看着我媽說道,把手裏的彈力球塞到了妞妞的手裏,妞妞咧嘴笑了出來,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我媽看着妞妞又看了看我,點點頭,“她真是和你小的時候一模一樣,你也喜歡玩這玩意兒,你爸沒少給你買,那時候家裏一堆!”
“是嗎?”我撓了撓頭,“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