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除了花灑噴灑着水和水落地的聲音之外,就安靜的隻剩下我和蓉蓉的呼吸聲了,我順着牆蹲到了地上,又哭了出來,每次都以爲自己已經把眼淚流光了,其實每次都還是覺得悲從心頭起,如黃連般嗆口。
“應該……”蓉蓉開了口,試圖寬慰我,“隻是個誤會吧?”
“我親眼看見的,”我吸了口氣,擡頭看着蓉蓉說道,蓉蓉把手裏的睡衣扔在了馬桶上,“不管怎麽說,你現在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先起來,擦幹了,咱們出去再說!”她從架子上扯下了浴巾,打開了衛生間的浴霸,然後按掉了她的花灑,将我從淋浴間拖了出來。
我們之間一言不發,我接過浴巾開始擦着自己的頭發和身體,隻要還沒死,不管有多難,人都是要面對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活着很累、很沉重,像是戴着枷鎖與鐐铐前行,讓人疲憊不堪,我已經沒了力氣,卻仍要勉勵的站着,拿過睡衣套上,然後和蓉蓉說一句,“是我親眼看見的,他和一個女人……他說他還在老家沒有回來,我卻在大街上撞見他們,我……”我捂着自己的臉,聲音哽咽。
蓉蓉想盡了一切辦法把我弄到了床上,拿着吹風機幫我把頭發擦幹了,然後拉過被子蓋在我的身上,自己才鑽進來,“你問過趙延了嗎?會不會隻是一個誤會。也可能是在做什麽事情,不想讓你知道,所以就沒和你說?”
“偷情嗎?”我看着蓉蓉問道,“還用問嗎?他和那個女人就快貼到一起去了,你會不會和你的普通異性朋友這樣子?”
蓉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聲音幹澀的問我,“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我抱着被子使勁兒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要叫他出去找别的女人,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什麽都做不好?”我拉着蓉蓉歇斯底裏的問道,幾乎吓到她了。
“秋兒!”蓉蓉拉着我,眉頭緊緊的攢在一起,“一個男人要找外遇,和你是個怎麽樣的人都沒有關系!你愛的越深,被傷害的就越深。”
“那我該怎麽辦?”我抓着蓉蓉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我想蓉蓉一定比我有經驗,卻忘了她也不過就是個連婚都沒有結過,時而比我還要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她轉過來看着我,很長時間之後才說了句,“睡一覺,醒來之後再想。”
我皺着眉頭。
“你現在這樣根本就不能做出任何正确的判斷,你已經很累了,先睡一覺,明天起來了我們一起研究接下來怎麽辦?”蓉蓉用溫軟的句子寬慰着我,放着很輕很輕的音樂,我合上眼睛,身體的困乏将我很快的拉入了睡夢中,而思緒的繁雜又很快将我從深度的睡眠裏推出來,整個晚上我都時夢時醒,記憶的碎片和噩夢的殘渣混雜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楚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夢境?
早晨起來的時候我的頭無比沉重,幾乎擡不起來,渾身上下也因爲劇烈運動而導緻了酸疼,我卯足了力氣從床上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卧室。我拿出手機給趙延打了一個電話,再次向他确認,“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的聲音很輕,看着蓉蓉的卧室,捂着電話的話筒。
“過兩天就回去了,怎麽了?想我了!”趙延在電話那頭說道,然後笑出了聲,“那下次記得要和我一起回來。”
我問趙延,“回來的時候要我去接你嗎?”
趙延說,“不用了,你在家等着我就行了,妞妞最近鬧了嗎?”
我說,“你回來了我們就去把離婚證換成結婚證吧?”
趙延的聲音在那邊卡了一下,然後才笑得很僵硬的問道,“怎麽這麽着急,你還怕我跑了?”
“我爸媽最近總是懷疑我倆,”我敷衍的找了一個借口,總覺得事情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剛剛複合的時候是趙延總是提複婚的事情,我一直在搪塞,而現在我提出了複婚,趙延似乎對此事又并不着急了,“還是換回來吧,我怕我爸媽發現。”
“行,聽你的!”趙延這話總是有很明顯的敷衍味道,我坐在沙發上挺直了自己的腰闆,就像是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絲毫都不敢松懈,壓掉電話之後我才靠在沙發上把手機扔在了茶幾上,透過透明的玻璃我看見了蓉蓉站在客廳的門口,我猛地一驚又坐直了身子擡頭看着蓉蓉,“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蓉蓉走過來,抱着她家沙發的靠墊問我,“這種情況下你還打算複婚?”
“要是你,你怎麽辦?”我看着蓉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