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維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和他的對話常常無疾而終,這讓他這個人身上也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和他認識幾日,他将我住在哪裏、什麽職業、什麽性格都摸了遍,我也從他那裏聽說了關于王正的很多事,可是他本人,他很少說起。
除了知道蔣大維是做裝修的,我對他可說仍舊是一無所知,所以常常聊着聊着就會冷場,然後我安靜的切着盤子裏的牛肉,刀和盤子發出“嘎吱”的聲音,刺得人心中難受,蔣大維扶住了我的盤子,放下他的刀叉看着我,“我來吧?”
“啊?”我嘴上發出着疑惑的感歎,卻伸出手卻将刀叉交給了他,他輕聲的将我那份牛排分成了小塊,然後将盤子還給了我,我笑着向他說,“謝謝!”
蔣大維将分酒器中的紅酒倒入我的杯子裏,他說酒越好,醒的時間越久,味道越醇。
我問蔣大維,“我聽王正說他想在城郊開個酒莊,地都看好了?”
“嗯,”蔣大維應了一聲。
“那爲什麽不做呢?”我有些不解的問,“說是等周邊的配套設施起來,但是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城市規劃很難說的,而且現在很多人都有車的,其實路遠一些根本也不是問題,反而是有可能因爲路遠才覺得稀罕。”
蔣大維抿了一口就紅酒看着我說,“因爲沒有人手。”
“哦,”我沉吟了一聲,猛然擡頭,“一開始是打算讓你去接手的嗎?”
“對,”蔣大維說道,“從裝修到日後的經營。”
“你應了?”我問他。
“嗯,”蔣大維應聲。
“那……你就放着不動,王哥也不管你啊?”我覺得這事兒說不過去,除非蔣大維是個比王正還要強勢的人,否則王正一定會像對付我一樣來對付他——趕鴨子上架。
蔣大維點了點頭,低下頭去盯着盤子裏自己的牛排,我以爲這場對話又是無疾而終了,誰知道很久之後他才和我說,“出了點事兒,地就一直放着了!反正地皮放着也是會升值的,就放着吧,他當初買的時候也不貴,以後要是地價起來了,也能賣了。”
“就不開酒莊了?”我問道,多少有點可惜,我總覺得郊區的那種山莊會所很快就能在我們這個說不上大、但也絕不能說小的城市裏發展起來。看着蔣大維點了點頭,我知道此事應該是沒有什麽扭轉的機會了,也隻能遺憾的歎了口氣。
蔣大維忽然看着我問,“你要做麽?”
“我沒那麽多錢!”我說道。
蔣大維點了點頭,我們又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我不打算再開口了,這樣被動的聊天叫人覺得很不平等,我就像是個跳梁小醜、而蔣大維則像是個花錢入場的看客,總覺得很難堪,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尴尬,蔣大維很久才開口問我,“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我嗎?”我指了指自己。
蔣大維點了點頭,我搖搖頭,“賣煙賣酒啊!你們知道的啊。”
“總上過大學吧?”蔣大維問我。
“嗯,”我點點頭,指了指門外的某個方向,“理工大。”
“理工大?”蔣大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學什麽的?”
“數學!”我說道。
蔣大維看着我想了一會兒,才說,“看着不像。”
“是吧!”我笑了,“所以就出來做做小生意了。”問完這話就順口的看着他問,“那你呢?開公司以前是做什麽的?”
“你們大學的老師,”蔣大維看着我說道,這話叫我幾乎接不上他的話茬了,使勁兒的咳嗽了兩聲,指着他問,“你?教授?”
“副教授,”蔣大維點了點頭。
我問他,“工業設計專業?”
蔣大維說,“嗯。”
我一時之間接不上話茬,因爲這個變數實在是太大了,從一個大學教授這種鐵飯碗到大街上去發傳單爲自己拉貨,這也就難怪蔣大維的身上有一股濃濃的儒生味,讓他與整個商業圈看起來格格不入,爲了套套近乎,我拉了蓉蓉出來說,“我有個閨蜜是學工業設計的,剛才我還叫她一起來呢,隻是她有些事情。不過……你十年前就出來了,那會兒我們還沒上大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