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黃江右黃,家本中資,而樂善好施,不少吝悭。偶因久雨新晴,偕友人散步郊野,見古寺中積柩累累,闆破骨露者甚多,爲之恻然,遂捐高田二十畝,施爲義冢,兼出資勸人營葬,凡年久而無力者皆葬之,并各爲之立碑記,備人尋覓,共葬四十六棺。又似此掩骼高義,澤及枯骸,義舉甚多。後其家科甲蟬聯,冠蓋不絕,人争羨之。按此見《寄雲書屋因果錄》,是錄所載但書某姓,概不标名,然此是南昌黃俊民觀察家事。觀察名中傑,系家大人壬戍同年,其弟範亭編修(中模),其侄在畲太守(維烈),皆同時由甲科官中外,皆與家大人摯好,故早聞其事頗詳。
◎江右李臨川李某,貿易粵西,時同夥三人皆病疫死,一家于黔,一家于楚,一家于江西。李某爲分送,三人骸骨各歸故裏,皆出己資。而此三人之本息各交其妻孥,俾得贍養孤寡焉。後李某及身發數十萬金,随時善舉,疊疊不止一端。而其孫由翰苑官侍郎疊掌文衡,食報正未有艾也。按此即臨川李宜誠對翁逸事,李之起家,餘已載入近錄。所雲由翰苑官侍郎者,即春湖先生也。
◎徽州程氏徽州程某,祖與父皆諸生,家赤貧,以課讀爲生。前後幾百餘年,勤勤懇懇,皆以全副精神赴之,無問寒暑,所成就後學不少。後其孫某英年發第,累官至總制。而其對翁仍用老明經項帶,嘗語人曰:“吾自有功名,豈必父以子貴哉?”
其曾孫輩近亦接聯舉秀孝,詩書之澤方興未艾矣。誰謂筆墨營生者不可以積功累仁耶?按此根葉即程梓宛先生家也,先生嘗由蘇州撫軍擢爲吾閩總制,其撫蘇時家大人正居承宮之職,聞其家教最悉雲。
◎六安張氏張某者,六安人,年少,美于才,又富于賢。有鄰家王姓者,羨其赀财,以女妻之。但此女前已許貧士高某,而張未之知也。結缡之夕,見女哀泣,詢其故,女雲吾前已許高姓,今又許予,是二夫也。嘗聞烈女不事二夫,君其謂我何?言訖,遂尋帶自缢,張力救得免。印于是夕覓得高某,拉至其家,爲之合卺焉。次日,高某措得聘金送還,分文不受。後家愈富饒,次年張遂登鄉薦,逾年複捷南宮。而鄰某王宅不戒于火,家業一空,論者謂王氏之奸詐,幾敗其女之名節,其得此報宜矣。
◎四明張氏四明張某,邑諸生也,困于場屋幾二十年。适遊幕江西,得赀千金,因開新例,欲行報捐,乃辭館歸裏。抵家,見族中一節婦以十指養其病姑并幼子,時值兵燹之餘,米殊薪桂,勢難存活。張慨助以三百金,又有戚某,由鎮海避難來,全家奔竄,衣食無資,将鬻子以求活,張複助以三百金。張本欲報捐,未宦,因銀已分散,一籌莫展。同人皆笑之。不得已,仍回覓館,有故交與之北行,竟由科甲得邑令,今且氵存升郡守矣。
◎金陵曹氏江甯曹某,少年随父赴浙江,投親不遇,父沒于途,曹流爲乞丐。逢人痛哭,求給川資負父骸歸裏。有王某者,見而憐之,給以青蚨四串。曹感之入骨,竟負父骸歸。如是者十年,嗣以貿易頗順利,積有餘資,家已小康,而時時泣念王某恩,恨無由報答也。王,甯波人,值夷船陷城,家資金爲所掠,攜妻子踉跄奔至金陵,行将乞食矣。與曹某恰遇諸途,曹大驚曰:“恩人何亦流落至是耶?”王告以故,曹即邀至其家,時已戒寒,易以冬衣,并爲賃小屋以居,複割田二十畝俾營生焉。後曹某忽獲藏镪巨萬,乃以分潤王某,王亦得自立,全家溫飽,人兩稱之。
◎湖北韓湖北韓某,本營伍中人,道光壬寅奉調防堵至江南途中,有同伍曹某者,夜見草屋中有燈光,則少婦獨居也。推門而進,勢将爲強暴之行,适韓某過,聞婦人呼号之聲,入門見曹如此,大聲疾呼曰:“若敢無禮,定斷汝頭。”曹畏而釋之。後韓竟以軍功授職,今且專阃矣。
◎安慶趙安慶趙某,家小康,值母沒,延徽州汪某代尋陰地。汪每自誇其堪與之術,醉後并言己之生圹可出狀元、宰相,趙某聞之,暗中羨甚。未幾,汪以病沒于趙宅,趙爲之殡殓。逾時,汪子來扶柩,趙即以己母之柩與之,而将汪柩葬于安慶,不知汪之術本不精,所言多欺人,其自定之生圹固水泉風蟻之窟也。汪子不知,已将趙母之柩葬入。趙以一念之貪,将親骸輕棄此地,不久而趙祀遽斬,尚懵然不知其來由也。
◎江西滕江西滕某,年少有美才,家亦饒裕,因赴鄉收稻,見佃戶譚某之女而悅之,以故頻相過問。嗣又赴譚家,适女獨居,挑之不從,強污之。女力竭聲嘶,知不免,諄求願充妾滕,滕某許之。盟誓再三,偕缱绻焉。未幾,女受孕,囑滕早爲之計。滕某佯諾之而心懼家室之妒,未敢言也。既女腹漸大,父母嚴诘之,女以滕某前情告。其父趨至滕家問之,滕堅不肯認,其父回嚴,撻其女,血流堕胎而死。自是某每入闱,必遭鬼祟,不能終事而出,遂落魄終其身。
◎常州胡常州胡某與鄰婦相悅,目成已久,未得其隙。聞其夫外出,随與鄰婦密約至家一會,而礙其妻之在室也。适胡某欠其妻母四金,遂勉力措金交其妻送還之,妻因天雨不肯出門,胡逼之前往,而鄰婦敗節矣。不料妻至中途雨甚,隐身枯廟中,猝遇惡少強污之。又遇其戚撞破其事,遂播于衆。胡亦微聞之,不敢深究。
天道報施未有如是之速者,籲!可畏矣。
◎貴陽施貴陽施某,性淫蕩,其妻善針黹,有鄰女從其妻求學焉。一日,其妻偶外出,而鄰女适至,施某乘間強污之。女畏羞不言,亦不複至。後此女出嫁,其夫以其非完璧也,辱詈而切诘之,女愧,遂服毒死。施某随于次月覆舟而亡。
◎南昌羅南昌羅某,精于命理所推,乾隆間各造多奇驗。自推命運無大祿籍,惟庚子科可得一榜,與王某同學,推其命,則謂畢生無中理也。己亥冬,館鄰有孀婦,少年美豔而不能自持。初挑王,力拒之。繼挑羅,羅詫爲奇遇,遂頻往來。庚子秋,王某登鄉薦,而羅落孫山矣。羅方疑謂命理不靈,豈知冥冥中有默爲轉移者乎?
◎廣東尹廣東尹某,與武某交誼最深,聯爲兄弟。武某本富家,性淫蕩,尹更誘以聲色,堕其術中者不少矣。武囊已罄,尹僞稱貸助其遊蕩,子母兼權,而武之居宅歸尹矣。武所居之屋值二萬餘金,尹以三千金盤剝得之,其積餘三千金亦武家物也。尹方自鳴得意,不料夷船坌至,兵火延燒,倏成平地,家赀悉歸烏有。尹本鄉居,非兵火所能及,因得武屋而遷居,遂遭此劫,人謀亦何益哉?
◎山東傅山東傅某,年三十餘矣,十應小試,未得入泮,遂欲納監應鄉試。苦無資,因念有族叔母李氏經營力作,積有二三百金,李少年苦節,勤力撫孤者也。其子尚幼,傅告以淮北票監利息甚大,李惑之,賣田質産得銀二百兩交傅爲辦票鹽計。
傅得銀,即赴省報捐監生。回裏,李屢問本利,傅一味含糊。後問之急,傅以翻船淹消爲詞。李大失所望,因哭訴于縣城隍廟中,夢神謂曰:“汝族侄本應中一榜,今若此當削其籍,并奪其算矣。”是年,傅初入闱,三場俱甚得意,而闱中卷已入選,忽爲雨漏漬毀,臨時換他卷。未逾月,傅果暴亡。
◎雷李至交嶽州雷某,富有家财,道光六年病笃時,知其子不肖,密以黃金百兩交其鄰李某代爲收存,平昔至交也。李某貧甚,布衣疏食不改其素。後雷某之子果蕩廢無人狀,李召雷子至家責之,問以知悔否?雷子伏地悲号,自陳愧悔。李即以存項付之,原封猶未動也。今李子旋登甲科、司铨部,李某躬拜榮封,楚人每啧啧樂道之。
◎孫文至交湘潭孫某與文某,至交也。孫某之父貿易漢口,令孫某在家奉母,而母病甚危,适得漢口來信,父亦病笃。孫某欲赴湖北則母病難離,欲不往視則父側無人,寸心如割。商之文某,文怆然曰:“于此而不助一臂,焉用朋友爲。且我無父母,家無他累,可以代君前往。”遂附舟而去,舟過洞庭,遇風覆舟死。文某忠于爲友,此行衆所共知,而偏護此報,皆爲惋悼不已。孫某猶未之知也。一日,忽夢文某綸巾鶴氅而來,曰:“餘以前生罪孽至重,已應覆舟之劫,今日之死,分也。
然以區區一念之忠于爲友,上帝憫之,已證善果,登仙籍矣。子亦孝于事親,子父恙已愈,可無慮,子其勉之。“孫後得漢口家書,果如所言。
◎王茂才盧陵王茂才,家貧,以訓蒙爲業,盡心講貫,手口交疲,惟恐誤人子弟。雖親族中有冠婚喪祭諸事,悉浼人婉告之,不親慶吊,寒暑不辍,疾痛不廢。自十九歲課讀以至于五十九歲,四十年如一日。雖大比之期,亦惟恐有荒館政,不肯赴試,人多笑而迂之。而所授徒入膠庠登鄉薦者接踵相繼,不逾時,其家亦皆相繼以科甲起家,今且有爲顯宦者。先大父嘗舉以誨人,家大人亦津津樂道之。
◎陳茂才陝西胡某,幼從學于陳某之門,陳終老一衿,胡由舉人官知縣,氵存升郡丞。
引疾歸裏,适陳某病危,胡親侍湯藥,陳子早沒,僅一幼孫,陳沒後,族中有欺其孤寡者,胡力爲保護之,并爲經理殡葬。籌計薪水,令其孫至家就讀,親爲訓迪。其孫已能文,而胡督責不少怠。一日,其孫出遊,偶未告胡,胡引至陳靈前,重責其孫,繼以大哭,笃于師弟之義如此。逾年,胡子登賢書第一,陳子亦同榜舉于鄉。
◎上洋童子汪棣香(福臣)《勸毀淫書征信錄》雲:上洋一童子少孤,三房僅一子,大母以下甚愛之。稍長,束發受書,即不爲無益事。一日,閑步過書坊,就而問焉,問何等書最快意适觀?書賈曰:“快意适觀者莫如風流詞曲。”童子曰:“何謂風流?”書賈以其童而駿也,即取濃情豔史示之,童子遂賃觀焉。閱甫半,喟然曰:“世間有是書乎?我必毀之矣。”翼日複往書坊,大索風流書籍,主人出數十種與之,曰:“官人要看,逐漸來賃可也。”童子曰:“我欲盡買此書。”主人曰:“我賃此書,利息無窮,安肯讓爾獨買去?”童子強聒不已,主人曰:“我今有急用,爾能備三十金來,我便盡售與爾。”童子歸奔,告大母,母以爲需用經史,鬻钗钏與之,遂買而焚于書館中。家人以告大母,母大駭而礙于獨子,未之責也。次早,拾字紙灰,得元寶兩隻,持以獻母,母轉悲爲喜。越數日,童子得劇證,群醫束手,已待斃,忽作神語曰:“汝命運平常,未應得第,今汝以髫年杜絕淫書,免世人受無涯孽報,上帝實嘉乃心,賜汝福相。他日功名大顯,無負初心也。”語畢,酣寝。及醒,形貌頓改,周身皮似蛇蛻而病霍然矣。空中音樂嘹亮,鶴聲盈庭,異香數日不散。此道光丙申二月事。汪棣香又雲:乾隆末年,桐鄉一士好閱淫書,搜羅不下數十百種,有子少聰俊,每伺父出辄搜箧中取淫書觀之,從此纏綿思想,琢喪真元,患勞瘵卒。其父悲恸不已,相繼卒。又某邑一書賈,好刻淫書及春宮畫像,易于銷售,積資至四五千金。不數年,被盜席卷而去,兩目旋盲,所刻諸闆一火盡燼。及死,棺斂無措,妻子離散。此皆編造淫書之報也。
◎西廂記汪棣香曰:施耐庵成《水浒傳》,奸盜之事,描寫如畫,子孫三世皆啞。金聖歎評而刻之,複評刻《西廂記》等書,卒陷大辟,并無子孫。蓋《水浒傳》誨盜,《西廂記》誨淫,皆邪書之最可恨者。而《西廂記》以極靈巧之文筆,誘極聰俊之文人,又爲淫書之尤者,不可不毀。又曰:西廂一書,成于兩人之手,當時作者編至“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之句,忽然仆地嚼舌而死。
後半部乃另一人續成之。又曰:崔莺莺生長名家,并無暧昧不明之事,作《西廂記》者乃心貪莺莺之色而求之不得,乃編造蜚語以誣莺莺,至今令莺莺抱慚地下。
此見關帝乩筆,不可不信也。按:乾隆己酉科會試,詩題《草色遙看近卻無》,吾鄉有一孝廉,卷已中矣,因詩中有“一鞭殘照裏”句,主司指爲引用《西廂記》語,斥不錄。其實此孝廉并不記得是《西廂記》語,特平日風流自賞,口吻自與暗合。暗合尚受其累,況沉溺于是書者耶?
◎紅樓夢《紅樓夢》一書,誨淫之甚者也。乾隆五十年以後,其書始出,相傳爲演說故相明珠家事。以寶玉隐明珠之名,以甄(真)寶玉賈(假)寶玉亂其緒,以開卷之秦氏爲入情之始,以卷終之小青爲點睛之筆。摹寫柔情,婉娈萬狀,啓人淫窦,導人邪機。自是而有《續紅樓夢》、《後紅樓》、《夢紅樓》、《後夢紅樓》、《重夢紅樓》、《複夢紅樓》、《再夢紅樓》、《幻夢紅樓》、《圓夢》諸刻,曼衍支離,不可究诘。評者尚嫌其手筆遠遜原書,而不知原書實爲厲階,諸刻特衍,誨淫之謬種,其弊一也。滿洲玉研農先生(麟),家大人座主也,嘗語家大人曰:“《紅樓夢》一書,我滿洲無識者流每以爲奇寶,往往向人誇耀,以爲助我鋪張,甚至串成戲出,演作彈詞,觀者爲之感歎欷噓,聲淚俱下。謂此曾經我所在場目擊者,其實毫無影響,聊以自欺欺人。不值我在旁,齒冷也。其稍有識者,無不以此書爲誣蔑我滿人,可恥可恨。若果尤而效之,豈但書所雲驕奢淫佚将由惡終者哉。我做安徽學政時,曾經出示嚴禁,而力量不能及遠,徒喚奈何。
有一庠士頗擅才筆,私撰《紅樓夢節要》一書,已付書坊剞劂,經我訪出,曾褫其衿,焚其闆,一時觀聽頗爲肅然。惜他處無有仿而行之者。“那繹堂先生亦極言《紅樓夢》一書爲邪說誠行之尤,無非曹笃烊耍實堪痛恨。我拟奏請通行禁絕,又恐立言不能得體,是以隐忍未行,則與我有同心矣。此書全部中無一人是真的,惟屬筆之曹雪芹實有其人,然以老貢生槁死牖下,徒抱伯道之嗟。身後蕭條,更無人稍爲矜恤。則未必非編造淫書之顯報矣。
◎淫書闆錢塘汪棣香(福臣)曰:蘇、揚兩郡城書店中皆《金瓶梅》闆,蘇城闆藏楊氏,楊故長者,以鬻書爲業,家藏金瓶梅闆雖銷售甚多,而爲病魔所困,日夕不離湯藥。娶妻多年,尚未有子。其友人戒之曰:“君早經完娶,而子嗣甚艱,且每歲所入徒供病藥之費,意者以君《金瓶梅》闆印售各坊,人受其害而君享其利,天故陰禍之欤?爲今之計,宜速毀其闆,或猶可晚蓋也。”楊爲驚悟,立取《金瓶梅》闆劈而焚之,自此家無病累,妻即生男。數年間,開設文遠堂書坊,家業驟起,人皆頌之。其揚州之版爲某書賈所藏,某家小康,開設書坊三處,嘗以是版獲利,人屢戒之,終不毀。某年某月,偕其子到蘇,子因他事先歸,某在寓中忽病,将不起,同人送之歸,竟死舟次。飛報其子,其子奔至,見屍面腐壞,蠅蚋紛集,血水湧溢,竟不能殓,但以衣蓋屍而已。諺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而某以印售淫書,竟至如此結局,較之楊氏之聞言即毀者,其得失爲何如哉?某既死,有儒士捐金買闆,始就毀于吳中。自是而蘇、揚兩城無此壞種流傳,人心爲之一快矣。
◎婦人惜宇彭詠莪副憲繼室朱氏,連生五女,八年不孕。副憲固多子而皆系原配所生,故望子甚切。性仁慈,尤敬重字紙,随京宦多年,見有以字紙包茶葉等物,辄随手棄去,甚至爲人揩糞者,因出錢計斤收買。遇有污穢者,必洗淨焚化,行之有年。及四十餘,因病延醫胗脈,則雲有孕,而天癸已年餘不至,斷無受胎之理,不以爲意。已而腹中轉動,始信,是胎得一子。夫惜字,善事也,而得之于巾帼之中,尤爲可嘉。益婦人之惜字,則下至于子女奴婢均知奉以爲法,所得不益多乎?得子雖奇,要歸于惜字之報可耳。
◎貞女感神德清王氏女,未嫁而夫死,歸夫家守貞。其姊往省之,女之兄公窺之美,伺其歸而要焉。女求之數日,匿不出,乃爲狀,候縣令過門攀輿哭訴。兄公聞之,潛反姊。女懼不直,益忿,訴于城隍。神明日令将拘人,而兄公與姊俱暴死矣。
按:此錢衍石先生記事稿中所錄,乾隆末年事。神之顯應,未有若是之速者,衍石先生特載之,亦足以警世矣。
◎汪李氏溫州注李氏,本貧女。道光四年其夫沒時,年二十四歲,家複赤貧,将以身殉。或語之曰:“爾有翁在,年已六十三,爾若死,則老人更無所恃矣。”氏爲之憬然,遂勉稱未亡人。易钗钏爲翁置妾,逾年得一子,翁旋沒而妾亦去。氏曰:“此時我真不得死矣。”即撫翁之子,而力不能雇乳媪,氏本未生育,忽乳汁長流,子日以長成。一日,有虎入其室,氏抱子長号待斃。忽火光一道入室,虎即貼耳去。今此婦年四十歲,翁之子亦已十六歲,狀貌歧嶷,送入鄰塾讀書,能冠其曹,偶聞不日可赴童子試。或曰:“其翁以貧故葬亂冢中,實靈穴也,後必有興者。”或曰:“此事于翁則孝,于夫則節,于翁之子則慈,一婦人而三善備焉。
雖人之古《列女傳》,無愧也。不興何待時?“有名流贈之詩者曰:虎至無能擾,牛眠不待求。孝慈完大節,壺範足千秋。大筆聞揚,已足不朽矣。
◎雙冠诰婺源董小查編修,與其兄柳江編修并爲名儒,其季又成進士,即用知縣,昆仲皆成進士。時其繼母某太宜人尚在堂,戚部來賀,太宜人語諸婦輩曰:“此餘觀劇之力也。餘初孀時,年尚少,有以家貧子幼遊詞熒聽者,餘拒不答。适在戚部家觀演《雙冠诰》一劇,勃然益決,一意撫孤守志,緻有今日,汝等毋謂觀劇無益也。”此婺源訓導陳雪樓(世瑁┧述,且曰:“太宜人賢聞一邑,此其謙已誨人之詞,不自居于魯寡嬰陶梁寡高行,而現身爲中人說法,益足征太宜人之盛德,宜其賢母子冠冕婺川也。”
◎南海貞女嶺南患大麻瘋,雖骨肉不與同居,防沾染也。南海有巨室子,某年甫十五六,翩翩似璧人,忽患是疾,另構山寮居之,家人間日省視焉。其所聘室,系邑中巨姓女,父母欲另字人,女泣曰:“未婚而婿撄惡疾,女之命可知,且從一而終,婦人之道也,義不能他适。與其養老閨帏,贻父母憂,不如相依于凄風苦雨中,少盡爲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