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天水居然不在身邊,立刻丢下敖祁愹,目光跳過他往後看去,天水原來正遠遠站在後面。
“天水,天水。”我大聲叫天水,似乎是因爲敖澈的緣故,她不怎麽好意思上前,這丫頭倒如今還隻有在我面前放肆些,一到别人面前又跟嫣茄子似的。
“哼,到底是誰惹誰你倒是弄清楚!”敖澈嘴上不放松。
“小白和三殿下就是水火不容,見着一定就要拌嘴。”天水被我拉到前面,坐在身邊。
我立刻反駁,一副心痛的模樣,“天水啊,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他和我水火不容。”
天水臉紅了一大半,急着解釋,“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過和她玩玩,她卻當了真,一副急着的樣子實在太可愛,我和敖澈都大笑起來,隻有旁邊敖祁愹端着杯酒滿滿喝着,跟看戲似的,看我們三人一台戲。
“好了好了,不拿我們天水開玩笑了。”我笑着上前,裝模作樣給天水鄭重其事的道歉,然後朝她眨眨眼睛,“天水我們的酒呢,拿出來,說好是鬥酒會的。”
天水立刻會意,臉上一笑,從随身帶着來的食盒裏拿出一瓶青白玉曲形酒瓶往桌上輕輕咚地一放。不過比起敖澈帶來的那淺色瓊漿,我們帶的酒就沒有那麽清冽的香味,隻覺得有種沖鼻的強烈味道。
敖澈立刻不屑,“你這是寒碜誰呢?”
“哼,我們的酒,絕對是最好的,西王母娘娘也未必敢多喝幾口,你現在瞧不起,待會兒盡量多喝幾口,好讓我們知道你的好酒量。”我反擊回去,敖澈立刻不說什麽了,倒是敖祁愹,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了,居然覺得他看了我好幾眼,又瞥了瞥我和天水的酒,眼裏目光頗不明朗。
“沒事沒事,酒我可是掩飾的好好的,就算喝起來也隻是普通酒的味道,絕對不會被發現。”我在心裏如此默念三遍之後才終于能夠繼續一臉明媚笑容的看向敖祁愹。
他不急不緩掏出一小瓶酒,緩緩道,“我沒什麽興趣,你們玩就是,我随意帶了一壺酒來,當是給你們随意助興,你們不必把我算進去。”
我和天水以及敖澈同時發出不滿聲,哀愁的互相對視,敖祁愹盡管來了,卻還是這樣掃興!
“怎麽?”敖祁愹看我們的模樣,掃了我們一眼,端起一杯酒,悠悠然下肚,淡淡問道。
我們三兒立刻正襟危坐,一個個嚴肅的看着他,異口同聲,“沒事,沒事。”
“來來來,先常常我的酒。”敖澈趕緊招呼着我們。
我不服氣,“憑什麽先喝你的?得公平些,我們抓迷藏吧,誰先被抓到誰的酒就最後被喝,最後被抓到的大家就先喝他的酒。”
敖澈剛要出口反駁,大概覺得捉迷藏實在有辱他的身份,我不待他開口,立刻道,“我們帶上術法,隐身,隐息,變化都可以。不來的就是術法不如人。”
敖澈立刻不說話了。
敖祁愹卻在我話音剛落時道,“我不參加。”
我狡黠一笑,努努嘴,“早知道你不參加,不要你躲,你來找好不好,你找的話,我們誰也動不了歪腦筋。”
敖祁愹尚未回答我,天水又怯懦道,“我……我也不躲。”
我稍一思量,“好。那天水你照看這些東西,别丢失了,旁的地方可不許去,免得犯規,讓敖澈說我們耍賴。”
天水點點頭。
敖祁愹一臉無奈,一副“陪你們玩玩”的表情。敖澈則一點兒不肯服輸,鬥志昂揚,頗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模樣。
“好,就這麽說定了,但躲的範圍隻許在這宅子裏,不可出去。”我說完,朝敖澈一笑,一道煙兒似的消失在他們眼前。
這宅子是我和天水挑的,宅子大略樣貌我自然看過一番。心中早計較好了好躲藏的地方。
敖祁愹是我們中術法最高的,我們的普通的變化定然躲不過他的眼睛。而且據我對他的了解,對我他定然不會放水,所以我并不敢掉以輕心,小心隐藏了氣息,再找好一片利于僞裝隐藏的地方躲好,秉息等着敖祁愹找來。
“阿音?”忽然一個聲音從我躲着的園子門口傳來,遠遠的一聲可因爲人少聽來格外清晰。
我如同炸雷在耳,渾身緊張,心想,“不是吧,這麽快!敖祁愹這家夥是專門找我來了?這麽明顯的作弊啊!”
那個聲音又叫了幾遍,每一遍都離我更近一些。
“阿音?”
“阿音?”
……
那個聲音不斷靠近,我卻有些迷糊了。剛才隔得遠,可現下近了,我愈發确定起來這絕不是敖祁愹的聲音。那這位是誰?
這聲音一句一句“阿音”連續不斷的叫着,似乎是一同上街的夥伴走丢了,此刻焦急找着。
“這聲音很耳熟嘛!”我在心裏念叨着,就在這時我忽然間知道這聲音是誰,正震驚的不知所以然,另一個記憶裏熟悉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證明了我的猜想。
“淩天殿下,請回吧。”姬翎很是懇切又着急的求着。
不知是不是剛才太過緊張,專注着那一聲聲“阿音”,以至于直到她出聲我才發現她的存在。
“不要!你離開,你怎麽一直跟着我?”小四的口氣明顯不好,這呆子真是生氣極了。
因爲姬翎的出現,小四本來要接近的身影忽然又朝别的方向去了,似乎要躲開姬翎,聲音也遠了些。隻聽得些零零碎碎的隻言片語。
“天帝知道我們私自來凡界一定會大怒,還有你爹爹,壽陽仙君,他們都在爲我們操辦婚禮,淩天殿下,乖,我們回去。”
“我不要婚禮,我不要回去,我要去找阿音。”
“淩天殿下,大婚的時候就可以請阿音來了。”
“我不要大婚,我不要請阿音來!”
……
聲音越來越遠,我逐漸聽不清楚,可我實在又想聽清楚,若不是姬翎在,我或許已經沖出去叫住小四。這時候卻隻能夠着已經變化了的身子,拼命往他們腳步聲漸遠的地方看着,看着,遠了,沒了,看不見了。
“哎喲!”我猛地一聲叫,已經被人一把抓住,從樹上揪了下來,捏在手心裏。
起初我還以爲是小四回來了,滿腦子想着我變化這槐樹上千萬朵星點兒似的雪白槐花中的一朵他居然都能認出我來,還真是神了奇了。
誰知我驚奇一看,這位拿捏着我,将我遞往眼前,拿眯成一條線的一雙眼打量我的人居然是敖祁愹。
已經被他抓住我也不好耍賴,隻好乖乖變回原樣,奇怪道,“我都變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能找到我?”
他頗爲無奈,用那種覺得我蠢的不可救藥的眼神看我,“整棵樹上的花全因爲這夜風向着同一個方向蕩着,唯獨你變化的這一朵,伸長了脖子似的往相反方向飄,更何況還露了氣息,我想不發現也實在難。”
他扶額,“本來還想着放你一點水。”
聽他此言,我甚是感動,沒想到他居然都有了給我放水的覺悟,感動道,“我也想讓你先喝我的酒,我和天水都好期待!”
敖祁愹立刻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臉上掃視一圈,然後露出非常可惜的笑容,“那真是可惜了,我們得先喝三弟的酒。”
我不禁也表示可惜,甚至慫恿他或許可以裝作沒有看見我,誰知他冷着臉把我拎了回去。
我們四個人重新又坐回石桌周圍時,天水睜着大大的眼睛表示,“原來這麽快,不愧是大殿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找到小白。”
敖澈則不屑嘲笑,“大哥的确厲害,但是狐狸也太弱,方才叫嚣的那麽厲害,我還真以爲她有什麽本事要拿出來給我們看看,看來真是白費我一番力氣,好好變化成了根木樁等着大哥先發現我。”
我不服氣,要不是小四和姬翎的出現,我才沒那麽快被發現,可是小四和姬翎出現在這裏的事情我又不想對他們提起,隻能自己憋在心裏,對敖澈反唇相譏,“啧啧啧,你哪要變成木樁,你往那裏一杵,不就是活生生根木樁嗎?”
“你!”敖澈生氣,臉都氣紅了,可叫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哼唧道,“我木樁,行,我不和你争了,願賭服輸,你輸了,喝吧。”
“嘿,這咱得說清楚,咱是鬥酒會,得喝酒喝醉了,失了态才是輸了,捉迷藏不過是分出先喝誰的,哪裏來的輸赢?”我揚了揚下巴,朝敖澈一斜嘴角。
“好好好,都是你說了算。”敖澈抱着手臂,幹脆轉過身去不理我。
敖祁愹倒是來了興趣,撐起下巴,擡了擡眸子看我,笑道,“哦?那賭注都是什麽?”
見他笑,我立刻湊上前,腦子裏飛快轉了一圈,“你也要來參加麽?來吧來吧。”
敖祁愹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那瓶普通的酒,搖搖頭,“我可是什麽都沒準備,你們倒是特地準備了,我參加豈不是注定輸?我壓在三弟身上。”
敖澈聞言立刻轉身到敖祁愹身邊,笑哈哈看着我,“大哥果然還是你好!”
我猛地一拍石桌,“行,你們倆兄弟,呆會兒喝了我的酒,輸了可别求我!”天水看得在一旁吃吃的笑。
“你也别得意,你的酒待會兒能不能倒給我們喝還是個未可知的,倒是先喝了我這杯酒吧。”敖澈已經坐在敖祁愹身邊,來不及的給我倒上一杯酒,也給天水滿上一杯,天水依舊紅着臉接過。
我看着敖祁愹一臉笑意,敖澈也是一臉笑意,似乎都在等着我快點喝下手中的這杯酒,立刻一種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豪情,沖着敖祁愹道,“你可給我聽好了,這杯酒下肚我沒醉,你可要把紫竹林給全部改種成我喜歡的茶花,紫竹峰以後就叫茶花嶺吧!”
“你倒是先喝了!”敖澈急着盯着我手裏的酒。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酒,這輸赢也不值得他這樣焦躁,懷疑道,“你這酒裏不是有毒吧?你可不能來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