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魏一笑,彎腰費力地拾起床尾的伏念珠又要遞與我。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握住他的手肘将他的手連帶手中握着的伏念珠一起推回去,再退後到安全距離擺擺手道,“不不不,我忽然想起今早翻了黃曆說今兒個忌看寶物,還是改日看吧。”
蕭魏愣了愣,随即嘴角蕩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我正不解何意,他的眼神又突然跳躍,落在我握他手肘的手上,臉上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頃刻卻又清清爽爽地笑道,“也好。”遂将那伏念珠又挂進脖子裏。
花姒鸾說過蕭魏身上的伏念珠唯我狐族可以觸碰,怎麽我剛才不過是指尖剛剛碰到一點點就有幾乎魂飛魄散的錯覺!
“葡萄。”蕭魏冷不丁叫我一聲,眼神空靈,此時已經是端正坐在床上,絲絲黑發欲滴出墨來一般,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我本想着蕭魏脫險後就沒我什麽事了,正打算離開,卻被叫住,還是聲久違的“葡萄”。這讓我本能地震了三震,愣在原地,一臉被天打雷轟過的表情。不知他要做什麽,也不敢出聲詢問爲何他會叫我“葡萄”,心裏忽然間想起凡界一句話叫做“伴君如伴虎“。思忖再三,終于,我淡淡回身,神情漠然問,“皇上是要吃葡萄?奴婢馬上叫人送來。”
蕭魏緊緊凝視着我的眸子忽然放松開來,露出一臉爽朗笑容,“這麽冷的天吃什麽葡萄。”我額上滴下一滴冷汗。他話風忽然一轉,低低道,“我有件事想問你。”
我呼吸一滞,不知他又要說什麽,試探性問了句,“何事?”
“爲什麽我會在寝殿?”蕭魏低低一句問,突然的嚴肅讓我猝不及防。
我一時語塞,蕭魏這思維跳躍性也太大,遂偏頭挑了眉問他,“難道你不知道?”
他頓時臉上有些挂不住的樣子,連連歎息,那副嚴肅的表情立刻塌陷,撐了個頭頗爲苦惱,“老子就知道!肯定又昏了,是不是?我看這護身伏念珠也沒啥效果了。”
呃……我一吓,扶了扶額角,盡管不知他這是甚舊疾,但不失時機地立刻撲上前去,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兩眼不離他,正色道,“你不知道我爲了不讓人發現,暗中将皇上您移到寝殿花了多少力氣!”
蕭魏動作一滞,神情古怪,猛地彈開,像被什麽滾燙的東西給粘住了,遠遠的一手指着我,難得一見的扭捏道,“你!……你!……你離老子遠點!”
我立刻呆了,蹦開一段距離,傻傻望着他,指着自己向他确認,我?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我偏過頭仔細地望過去,對上蕭魏的目光,他臉上居然有些淡淡的紅,随即别過頭去。
這是……我大膽上前一步,迅速伸手覆在蕭魏額頭上。不料他一個激靈,彈開我的手,臉上卻更紅了些。
我疑惑,“怎麽這麽燙?”心裏卻嘀咕,眼看着大好了麽,怎麽這麽快又惡化,難不成我還得大義割腕一次?
“老子不想看見你……出、出去!”蕭魏有些口齒不清,說完話居然很幹脆地轉身背向我。
我郁結了,剛剛我想着離開時叫住我是他,現在我擔心他留在這裏趕着我走的也是他!不是念在我救活他的那些血的份上,真恨不得将他倒挂起來。
在凡界時間飛逝,日子過得流水般,眨眼間又半個月在雲卷雲舒間消失地無蹤影。我沒多久就被分配到禦前侍奉。蕭魏這人也真是古怪,明明不想看見我還非得讓我在眼前晃。
下午晚些時候,我端着一碟擺得精緻的糕點往朝華殿去。蕭魏雖然已經雙十年華,後宮也儲有二位貴人,四位妃子一位皇後以及衆多侍妾。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做太後一直希望的爲皇室開枝散葉之事。我本以爲是他氣虛體弱,常常莫名其妙地昏倒,有些事情做不來。如若正做着開枝散葉之事,突然氣短不接昏過去了,那該多尴尬。可沒想到卻是别的原因。
一次和小宮女們無事閑聊,知道内情的小宮女神神秘秘對我們道,“皇上是碰不得女子的。每次碰到女子,都會莫名暈倒。”
不知爲甚,我突然覺得手掌有些異樣,似乎是握了一團野火在手中,熱的厲害,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收緊、握住,再收緊、握住。從前好幾次握住蕭魏手時的那種清晰的骨感倏地傳送到大腦。爲什麽那時他沒有暈倒,莫不是因了我是個妖?
“诶,你的臉怎麽這麽紅?”一個小宮女奇怪的問我。
“臉紅?”我捂住胸口,發現一件更爲驚訝的事,心髒居然噗通噗通地跟打鼓似的。
我忙雙手合十,“罪過罪過。”如今小四已經回天宮,在爹爹和二哥三哥他們将我強行帶回妖界前,除了拿到伏念珠,我腦子裏隻可以專心緻志想一件事情,其他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