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上突然長籲一口氣,輕松地靠在一根朱紅大柱子上,神情悠閑,“這裏沒旁人,不用拘禮,哝,看。”
我順着他的手看過去,一處熟悉的宮室大門緊緊鎖着,像是就那麽在風風雨雨中立了一輩子,飽經滄桑。
我不由得低聲道,“終于回來了。”
“什麽?”皇上偏頭問我。
我微微一笑,心中無比欣慰,正擡頭對上他詢問的目光,便輕聲道,“這裏真好。”
皇上聞言猛然大笑,撫掌道,“這裏是聖祖的寝殿。”
“嗯。”
“聖祖是難得的明君,在他的治理下我們衛國統一了周邊大部分的小國。從小大家都說我和聖祖長得像,以後必然也會像聖祖一樣聖明精幹。”皇上邊講邊走進宮室之内。我随着他後面進了門,見他徑直到一處金絲楠木的立櫃前,打開沉重的櫃門,裏面卻是空空蕩蕩,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隻見他左右瞧瞧那櫃子,突然在中間的木闆上反複敲了三聲,再猛地一推,那塊木闆居然忽地彈了出來。
我“诶!”的一驚,皇上卻是一點兒反應沒有,續道,“聖祖駕崩前幾日已經神志不清,常常昏迷着。那幾日我在他邊上侍候,常聽他迷迷糊糊地不停喊着什麽。我貼耳在他唇邊,聽他重複着兩個字音,可因他過于虛弱,我隻能聽到一個尾音像是噫。一日,聖祖忽然清醒過來,看着這櫃子半晌,卻什麽也不說,不久便駕崩了。“
皇上停了停,像是沉浸在了回憶中,忽地不知爲什麽他擡眼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聖祖駕崩後我整理遺物時發現了這個。”皇上從櫃子裏的暗格中拿出一個朱紅色的長盒子,外面用金色的漆漆着,不像這房間裏的其他東西被擦拭過,反而沾了些灰塵。
他打開盒子,裏面居然靜靜躺着一幅卷軸。我呆呆看他一眼,好奇地湊過身去,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軸放在桌上,緩緩展開。
卷軸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在一片如火如荼的大紅茶花間微微低頭嗅着花香,不知是不是因爲畫者着墨清雅,女子在花間若隐若現,長發從肩上滑落,絲絲清爽,反而讓人覺得比那妖冶茶花更美上幾分,花倒失了色彩。
“這畫上的女子和你真是十二分的像,你簡直像是從這畫裏走出來的。”皇上盯着我。
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除了沉默隻會沉默,我鼻頭有些發酸,木然的看着皇上。
沉默了會兒,我将欲說些什麽,好歹搪塞過去,卻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胸口頓時碎大石般的疼,皇上陡然間散亂成幾個重疊的影子。
我“咦?”了一聲,揉揉眼睛,又摁住胸口。整個人不能抑制的往下傾頹,恍惚間似乎瞥見皇上嘴角一抹輕蔑的笑。
“妖孽,居然敢到老子面前放肆!”比冰淩更冰涼的手指猛地捏住我的下巴,止住我倒下的趨勢,又扳過我的臉,似乎是仔細瞧了兩眼,而後狠狠将我推到。
我動彈不得,頭砸在硬邦邦的地上,一時間竟如木偶隻得聽由人擺布,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臉貼着地,冰涼冰涼的,像是伏在冰上。嘴角流血了,嘗到些腥甜。每一處的痛都放大了百倍,每一次呼吸都連着心髒,一絲絲抽痛。眼皮愈發沉重,脊背上,有人狠狠踢了一腳,伴着一聲罵,全身都同得厲害。
“這麽容易就消除了警備,這樣也敢來老子這裏,給我拖下去關着!”
有腳步聲離開,又有大批的腳步聲匆匆跑來,圍着我。但我的眼皮已經不聽使喚,胸口也疼得炸開來,意識忽的就疼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