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爺爺……”我頓了頓,往昔那麽大的一顆靈樹,遮天蔽日的茂盛,周身的靈氣讓方圓十裏之内的上古妖獸都不敢靠近,我常常趴在他繁密的枝葉間睡午覺,現在居然隻剩下這麽一攤黑色的硬塊。這六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音丫頭……”地上突然綠光一閃,小玉環猛地從地上升起來,像是被人用法術長了眼睛浮到我面前,聲音從玉環裏傳出來,“音丫頭……”
“古靈爺爺?”我抹抹眼角,果然古靈爺爺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終于等到你了。”古靈爺爺的聲音帶着些許欣慰,可欣慰中又夾雜着歎息和無奈,“哎……果然是擋不住你。”
“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知道古靈沒有死可我的眼淚卻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服下伏念珠即刻回妖界,切勿執念不悔。”玉環裏又發出一聲極弱的聲音,緊接着一聲長長的歎息。
“服下伏念珠?”我不解,爲什麽要我服下伏念珠,我不過用它來和花姒鸾交換小四罷了。
我尚未能再問些什麽,面前的玉環忽的碎散成千萬粒晶瑩的點,小珠落雨盤一般落入我手中成了一道越界符。
我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卻猛地看見腳邊古靈爺爺最後的軀幹“嘩”一聲,在比之前更邪氣更濃重的一陣風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急急匆匆中伸出去的手最終是撲了個空,空留手心裏一道金色的越界符。
“呼”又一陣更爲猛烈的邪氣!是誰在靠近這裏?
我趕緊啓動了越界符離開荒野。穿梭越界門時還是忍不住流淚了,古靈爺爺……終究還是去了,心中恍惚間又凝重幾分。
許是這幾十年來都糊塗度日,幾乎忘記心痛的感覺,忽地這麽感傷一下,我本不高的術法更是于慌亂中出了大差錯。
穿過越界門,刺眼的光芒漸漸消散,我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慢慢睜開眼,卻猛地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砰!”一個趔趄,頭不知撞上什麽硬物,本就沒适應過來還昏黑着的眼前突兀地冒出許多一閃一閃的星星來。
“玉錦?——呀,這位姑娘你沒事吧?!”儒雅似溫玉的聲音略略帶着訝異,我未能回答便落入他穩當的臂彎之中,聞得他衣袍上淡淡的樹香味兒,“呀,是落隊的宮女吧,得快些趕上前面的秀女大隊伍。”
“什麽?”睜眼,眼前不是心中的朱紅色深宮高牆而是一處普通簡樸的小村莊中人家,不過因爲主人好打理的緣故,顯得很是雅緻。
院子一角植着幾株寒梅,豔紅的花朵兒傲然開着,褐色枝條上懶散伏着些白雪,不留心便有小片松松散散落下樹去,恰好落入樹下石桌上的玉杯裏。石桌邊一壺好酒正煮得沸騰,飄逸出濃烈酒香,引得人口幹難忍。
“就差青梅了。”我揉着腦袋,點點下巴,卻忽地在擡頭瞥見眼前人時愣住了。
這張臉靠的這麽近,以至于他唇邊一抹淺淺上彎、看得人很舒心的溫軟的笑以及眼角那顆蕩漾在笑容裏的一點紅痣都盡落入我眼底。
我暗暗握緊他的手細細探查,感知到此人并無半分妖氣後不由得感慨,“真是造孽!”并于感慨中一把推開眼前人。
真是像極了二哥!
雖說此人和二哥在五官上千差萬别,可于神态上,他的一姿一态都與二哥神似,這笑和這痣更是和二哥如出一轍!就憑這,我這二哥的親妹子都以爲眼前男子是二哥變化的。
“孽?姑娘到了宮裏還是少說這些,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當今陛下可是很不喜歡妖孽。”男子扶袖消消灑灑在石桌邊坐下。
“啊?”我愣愣瞧眼前男子,努力讓自己不将他當成二哥,可卻在聽到後半句話愣了愣,不喜歡妖孽?立即答道,“知道了,二哥放心吧!”
男子“額?”的微微一驚,随即施施然笑起來,看得人很舒坦,“掉隊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是逃走被處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