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任
國初既已削平僭亂,海?為一,於是聖主思與天下涵泳休息,崇儒論道,以享太平之功。時三館之士固已異于常僚,其後簡用益高,故恩禮益異,以至治平、熙寧之間,公卿侍從莫不由此塗出。至元豐改官制,易崇文院為祕書省,自正字以上雖同職事官,然選任之意尚倣祖宗故事雲。
祕閣初建,李至以前執政為祕書監,則其選可知矣。時宋泌以直史館兼直祕閣,杜鎬以史館檢討為祕閣校理,端拱元年也。
祕閣既具官屬,淳化初始以和?直集賢院,又以起居舍人直史館呂祐之、左司諫直史館趙昂、金部員外郎直史館安德裕、虞部員外郎直史館句中正竝直昭文館。先是,但有直史館;至是,始命祐之等分直昭文館,備三館之職。
祖宗朝,館職多以試除,亦有自薦而試者。至道三年,金部郎中直昭文館李若拙上書自陳,乃命學士院試制誥三道,因以為兵部郎中史館修撰。時若拙既已為館職矣,又自陳丐遷,蓋與張去華乞與詞臣較其文藝之優劣,而得知制誥者同類,此可謂誤恩,非可以為永訓也。鹹平初,有祕書丞監三白渠孫冕上書言事,召賜緋魚,且令知制浩王禹偁試文,除直史館,後為名臣。
真宗鹹平二年七月丙午,以兵部侍郎兼祕書監楊徽之、戶部侍郎夏侯嶠竝守本官充翰林侍讀學士,國子祭酒邢昺守本官充翰林侍講學士,翰林侍讀兵部員外郎呂文仲為工部郎中充翰林侍讀學士,按故事,唐開元中置侍讀,其後有翰林侍講學士。五代以來,四方多事,時君右武,不暇嚮學,故此職久廢。太宗崇尚儒術,聽政之暇,觀書為樂,殆至宵分,手不釋卷。由是命文仲為翰林侍讀,寓直禁中,以備顧問,然名秩未崇。帝聰明稽古,奉承先志,首置此職,擇耆儒舊學以充其選,班秩次翰林學士,祿賜如之。設直廬於祕閣,侍讀更直,侍講長上,日給尚食珍膳,夜則疊宿,令監館閣書籍中使劉崇超日具當宿官名於內東門進入,自是多召討對詢訪,或至中夕焉。
鹹平中,王曾為進士第一,通判濟州。代還,當試學士院,時寇準作相,素聞其名,特試於政事堂,除著作郎直史館。
乾興元年十一月,以集賢校理王舉正、館閣校勘李淑竝為史館編修官。時修撰李維、宋綬言:“史館修撰舊四員,今祖士衡出外。伏緣先朝《日曆》,自大中祥符元年後未曾撰集,欲望擇館閣二員為編修官。”遂以命之。
明道年間,武寧軍節度使兼侍中夏竦、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程琳薦尚書屯田員外郎張碩、祕書丞蔡抗、太子中舍季仲昌、節度掌書記李師錫等試館職。仁宗以為:館職當用文學之士、名實相稱者居之;時大臣所舉多浮薄之人,蓋欲以立私恩爾,朕甚不取也。於是碩等送審官院與記姓名而已。然士遜之子友直竟為祕閣校勘,與盛度之子申甫皆賜同進士出身。後陳升之為諫官,言:“比來館閣選任益輕,非所以聚天下賢才、長育成就之意也。請約自今在職者之數著為定員,有論薦者,中書籍其名,若有闕,即取其文學行義傑然為眾所推者召試,仍不許大臣緣恩例求試補親屬。”上曰:“自今大臣舉館職,中書籍其名即員闕,選其文行卓然者取旨,召試學士院攷校,毋得假借等第。”自是近臣無復以恩求試職者。至至和元年十月,宰臣劉沆子大常寺太祝瑾令學士院召試館職。先是,沆以監護溫成皇後園陵畢,固辭恩賚,而為其子請之。嘉祐二年,遂除祕閣校勘。
景祐三年四月,宰臣文彥博言:“直史館張瓌十餘年不磨勘,朝廷獎其退靜,嘗特遷兩官。今自兩浙轉運使代還差知潁州,亦未嘗以資序自言。殿中丞王安石進士第四人及第,舊制一任還,進所業求試館職,安石凡數任,並無所陳,朝廷特令召試,而亦辭以家貧親老,且文館之職,士人所欲,而安石恬然自守,未易多得。大理評事韓維嘗預南省高薦,自後五六歲不出仕宦,好古嗜學,安于退靜。並乞特賜甄擢。”詔賜張瓌三品服;召王安石赴闕,俟試畢,別取旨;韓維下學士院與試。然二人者卒不就試。至和二年,始以維為史館檢付。嘉祐元年,瓌同修起居注;四年,安石直集賢院。
慶曆五年,詔翰林學士王堯臣詳定選任館閣官,請自今遇館閣闕人,許帶職大兩省以上舉有文學行實者二人,在外舉一人,更從中書採擇召試,其進士及第三人以上自如舊例。詔凡有臣僚奏舉,並臨時聽旨。
祖宗朝有館閣讀書,或上書自陳,或美妙被選,或宰執子弟。景德初,撫州進士晏殊年十四,特召試詩、賦各一首,乃賜進士出身。後二日,復召試詩、賦、論三題於殿內,移晷而就,上益嘉之,以示輔臣及兩制、館閣攷卷官,擢為祕書省正字,賜袍笏,令閱書於祕閣,就直館陳彭年溫習,以其尚少,慮性或遷染故也。後翰林侍讀學士楊徽之卒,以遺恩官其外孫宋綬為太常寺太祝。綬年十五,召試中書,真宗奇其文,特遷大理評事,聽於祕閣讀書,同校勘天下圖經。大中祥符元年,復試學士院為集賢校理,與父臯同在館閣,每賜書輒得二本,世以為榮。封泰山覃恩,真宗先賜同進士出身,翼日乃轉大理寺丞。真宗得此二人,蓋天下之英也。
先是,有祕書省正字邵煥乞於祕閣讀書,嘗從其請。天聖四年,樞密副使張士遜請其子大理評事友直為校勘,上曰:“館職所以待英俊,可以恩請乎?”止令於館閣讀書。因詔自今館閣校勘,毋得增員。明道元年冬,以太常博士楊偉、郭稹並為集賢校理,殿中丞宋祁、太子中允韓琦為太常丞直集賢院,大理評事石延年、趙宗道為祕閣校理。又詔自今須召試,無得陳乞。明年,光祿寺丞盛申甫、馬直方猶自陳在館讀書歲久,願得帖職。上止令大官給食,候三年與試。因詔後毋得置。申甫先以其父翰林侍讀學士知河陽府盛度之請,得讀書館閣雲。他日,上謂輔臣曰:“圖書之府,所以待賢隽而備討論也。比來公卿之族多以恩澤為請,殆非詳慎之意也。其詔自今輔臣、兩省、侍從不得陳乞子弟親戚為館職,進士及第第三人以上亦考所進文,召試入等者除之。”
嘉祐三年,以光祿卿張子憲、趙良規、掌禹錫、齊廓、張子思並直祕閣。先是,張子憲等皆為太常少卿直祕閣,當遷諫議大夫,而中書以為諫議大夫不可多除,故竝遷正卿。而故事,大卿監無帶館職者,至是,特為請而還之。四年,三館、祕閣各置官編校書籍,率常除足。
仁宗謂輔臣曰:“二府政事之臣既日謀謨於前,至於侍從之臣亦間嘗訪對。朕設三館以育才,當有通明邊防攻禦之宜、國家利病之要者,然而未聞有所言,豈以違遠而難於自達耶?其詔自今三館臣僚各上封事,如須面陳,竝許請對。”
嘉祐中,以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評事趙彥若編校昭文館書籍,國子博士傅卞編校集賢院書籍,杭州於潛縣令孫洙編校秘閣書籍;其後又以太平州司法參軍曾鞏編校史館書籍。六年,以洙為館閣校勘,於是詔編校書籍供職及二年,得補校勘,蓋自洙始。後呂惠卿、梁燾、沈括皆自編校為館職。至熙寧中,以前河南府永安縣主簿邢恕為崇文院校書。先是,禦史中丞呂公著薦恕,以為賈誼、馬周之流,召對而有是命。乃詔今後應選舉可試用人,並令除崇文院校書,以備訪問任使;候二年取旨,或除館職,或合入差遣。
英宗嘗謂輔臣曰:“館閣所以育俊才,比欲選人出使無可者,豈乏才耶?”參知政事歐陽修曰:“取才路狹,館閣止用編校書籍選人,進用稍遲,當廣任才之路,漸入此職,庶幾可以得人。”趙?曰:“養育人材,當試其所長而用之。”上曰:“公等為朕各舉才行兼善者數人,雖親戚世家勿避,朕當親閱可否。”宰相曾公亮曰:“使臣等自薦而用之,未免於嫌也。”韓琦曰:“臣等所患,人才難以中選,果得其人,議論能否,固何嫌也。”上固使薦之。於是琦、公亮、修、?所舉者凡十餘人,上皆令召試。琦等又以人多難之,上曰:“既委公等舉,苟賢豈患多也?”乃先召尚書度支員外郎蔡延慶,尚書屯田員外郎葉均,太常博士劉攽、夏倚,太子中允張公裕、大理寺丞李常,光祿寺丞胡宗愈,雄武軍節度推官章惇,前密州觀察推官王存等十人,餘須後試。已而召試學士院,夏倚、章惇雖入等,以禦史有言,倚得江西轉運判官,惇改著作佐郎而已;以劉攽、王存為館閣校勘,張公裕、李常為祕閣校理,胡宗愈為集賢校理。治平四年,禦史吳申言:“先詔十人試館職,漸至冗濫,兼所試止于詩賦,非經國治民之急,欲乞兼用兩制薦舉,仍罷詩賦,試論策三道,問經史時務,每道問十事,以通否定高下去留。其先召試人,亦乞通新法攷試。”詔兩制詳定以聞,其後翰林學士承旨王珪等言:宜罷試詩賦如申言。於是詔自今館職試論一首、策一道。至元祐中,復舉試館職,則試策一道而已。元豐官制行,始以龍圖閣直學士判將作監王益柔為祕書監,明年出知蔡州,以司勳郎中葉均為祕書少監。不閱月,會李常為禮部侍郎,太常少卿孫覺有親嫌,遂以覺為祕書少監,而均為太常少卿。明年,右諫議大夫趙彥若以越職言事,降為祕書監,然亦皆一時之選也。均,故翰林學士清臣之子,治平初以宰執薦,召試館職入等。祕書省建,初以奉議郎集賢校理知太常禮院林希為承議郎行祕書省著作佐郎,後遷禮部郎中,仍兼著作,蓋史官難其人如此。元豐五年六月,以通直郎監察禦史豐稷為祕書省著作佐郎。先是,稷言:方官制施行,而執政、尚書、侍郎、郎官、丞簿或以欺罔贓私之徒預選,何以示四方?故有是命。頃之,為吏部員外郎。崇寧初,王潙之為司諫,以避妻父張商英為著作郎兼國史館;其後曾楙為監察禦史,以避妻父吳執中為著作佐郎。宣和中,潘良貴以主客員外郎對不合旨為著作,亦清選也。
祖宗時,有大典禮政事講究因革,則三館之士必令預議,如範仲淹議職田狀、蘇軾議貢舉者,即其事也。詳議典禮,率令太常禮院與崇文院詳定以聞,蓋太常禮樂之司,崇文院簡冊之府,而又國史典章在焉。合羣英之議,攷古今之宜,則其施於政事典禮,必不詭於經理矣。熙寧中,軾任直史館,嘗召對,親奉德音,以為“凡在館閣,皆當為朕深思治亂,指陳得失,無有所隱”。然則承學之士,其有不思所以竭忠圖報者乎!
元豐七年,葉祖洽除知湖州,上批以“祖洽熙寧首榜高第,可與祕書省職事官”,遂除校書郎。初,邢恕、王仲修竝以祕閣校勘除校書郎,範祖禹以修《資治通鑑》成纔得正字。後邢恕遷著作佐郎,再遷為都司,祖禹至元祐間方為著作郎兼侍講,蓋吝選如此。故事,館閣兼職與遷轉不同。景德初,直祕閣杜鎬、祕閣校理戚綸皆以舊職充龍圖閣得制。後數年,鎬以司封郎中直祕閣充龍圖閣待制,遷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亦異恩也。其餘大率祕閣校理遷直祕閣,集賢校理遷直集賢院,或遷直龍圖閣,至和中如張子思、趙良規、錢延年是也。直史館遷直昭文館,淳化中如呂祐之、趙昂、安德裕、句中正是也。直館、直院有除知制誥者,呂祐之以直昭文館,和?、王安石以直集賢院,皆除知制誥。至於校理、校勘,往往隨其領職之高下而遷之,如呂溱、李絢以直集賢院,餘靖、彭乘、蒲宗孟、孫洙、安燾、黃履、曾鞏、趙彥若以集賢校理,皆為同修起居注,蔡襄以校勘遷直史館知諫院,鄧潤甫以檢正中書戶房公事為集賢校理直舍人院,未幾知制誥,常秩以大理評事特起為左正言直集賢院,未幾直舍人院,亦異恩也。畢仲衍以祕閣校理除左史,王安禮以校勘遷直集賢院,王震以校勘為檢正禮房公事遷右司員外郎,仲衍、震皆更官制之初也。官制既行,祕書省官異於故時,館職惟兼經筵,國史實錄院官則其遷稍異。元祐中,張耒、黃庭堅皆以著作佐郎。紹聖中,鄧洵武、吳伯舉皆以校書郎,遷左右史,以兼國史院官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