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寂靜且神秘的,即使在喪屍已經占領了一座城市的情況下,它也依然來的不急不緩。疲勞了很久的人們在有軍隊保護的時候總會放松許多,盡管,這隻是個四個人的軍隊,卻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安心。于是,這個夜裏,大部分都睡得很沉。
除了摩菲這一隊人,原先就在這裏駐紮的人們顯得更加輕松惬意。他們已經在這裏駐守了十天了,這十天裏,四位警官一直在想辦法與但丁城總部獲得聯系。大概是信号受到了幹擾,他們到現在還沒能聯系上那邊。其實,原本有五位警官的,但因爲一直聯系不上總部,所以幾人商量之後,其中一位警官就踏上了隻身前往但丁城,與大城市的總部搭上線的路程。
他們這些人,則暫時窩在這個相較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然而,摩菲并不認爲在這裏一直等下去是好事。
“薩坦城已經被炸毀,如果荒郊野嶺也有喪屍,他們一定會被吸引過來。”摩菲坐在那位刑警和一位特警面前,眼珠子來回掃着兩人的表情,試圖将他們的所有情緒變化都收入眼中,“如果他們是那個方向過來,一定會路過我們這裏。”他指着和薩坦城相反的方向說着,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們今晚應該提高警惕,而不是讓大家就這麽毫無所覺。”
“那你認爲應該怎麽辦?”那名刑警反問道,“告訴他們,我們現在很危險,我們沒有接到薩坦城被炸毀的消息,現在誰也不許睡覺,最好全部都端着槍站一晚上?然後所有的人都提醒吊膽的等待着它們襲擊?沒有人真正睡過好覺。”
這位刑警其實是一名刑警隊長,名叫貝克·弗農,和那位坐着的特警隊長狄克·沃倫一樣,他們一人帶領一隊。喪屍剛剛爆發時,刑警隊剛剛抓獲了一幫犯罪分子,但在押韻途中,其中有名犯罪分子發瘋一般的連續咬傷了好幾名刑警隊成員。
可笑的是,他當時還不以爲意,可等一晚上的審訊結束,那些被咬的刑警便開始昏迷不醒,不等那些研究人員搞清楚那名罪犯是否得了瘋狗病,整個城市就陷入了可怕的境地——那一刻,從審訊室走出來的他就像個傻帽!他和随行人員沖着向他們走來的那些人愉快地打招呼,卻被那些人瘋狂地撲倒!如果不是那個從審訊室一起押出來的罪犯掙脫束縛,拉着他逃離,如果不是他的部下被那群家夥撲倒、撕咬爲他們争取了時間,他怎麽可能還活着!
狄克·沃倫突然站起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們巡邏的怎麽樣了。”便很快離開了這裏,尋找他僅剩的兩名部下去了。
摩菲隻覺得嗓子發幹。
“我認爲,應該告訴他們實情。至少,可以做好準備,減少傷亡。”
“難道就不會引起恐慌,導緻傷亡更多?”
也許他說的對。摩菲垂着腦袋盯着地面上的草葉,看着那葉草上趴着一隻叫不上來名的昆蟲。不知道這種昆蟲是不是需要休眠,也許除了人,還有喪屍蟲?
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種自嘲的笑。
“你會使槍?”貝克突然轉開話題,眼睛盯着摩菲腰間的NP34,“這把槍不錯。”
摩菲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槍,擡起眼看着他搖了搖頭:“命中率很低。”
“如果能安定下來,我是說安定下來,不會引來喪屍的情況下,我可以教你怎麽瞄準。”貝克說着,拿出自己的槍做了個标準的握槍姿勢,摩菲有模有樣的學着。雖然深夜裏看不太清楚,但并不妨礙他看清楚手指交錯的輪廓,也不妨礙他聽清楚貝克口中的握槍規則。
但兩人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溝通,貝克也沒來得及告訴摩菲,他其實還是挺欣賞他的,帳篷裏的芮芮還在爲沒有在這裏找到艾娜而哭泣,文森特一家才剛剛進入夢鄉,戴維和哥哥才剛剛偷吃完夜宵……
“嘭!嘭嘭!”
幾聲槍響突然在夜空炸響,營地裏的人全部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而迎接他們的,竟是一群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喪屍群!
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出動了,有的和那些特警一起用槍、鐵鏟、大塊的石頭擊殺喪屍,有的則護着自己的家人,阻止那些喪屍的靠近。
寂靜的夜很快轉換角色,成爲了吞噬生靈的黑洞,喪屍的強大後盾,人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尖叫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嘶聲裂肺的哭喊聲,驚恐的,悲憤的,凄涼的……絕望覆蓋着這片夜空下的營地,吞噬着每一個人的理智和靈魂。
摩菲很快找到露露他們,芮芮抱着艾文躲在中間,後面是池辺和露露,前面是摩菲。池辺腳上的傷已經被消炎并包紮好,雖然沒有傷到筋骨,行動起來卻也疼痛無比,每次移動,腳踝的地方就傳來一陣陣劇痛。但他沒有時間去顧慮這些,眼前的喪屍多如牛毛,對付起來極爲不易,眼看着周圍不斷地有人被襲擊,鐵鏽味彌漫在空氣中,旁邊的露露一次次忍不住的幹嘔聲,這些都迫使池辺遺忘腳上的傷痛,拼盡全力與這群毫無痛感的行屍走肉拼殺!
混亂的戰場,瘋狂的厮殺,人性、理智統統都滾邊,所有人都在用盡一切辦法殺死這些殘暴的生物,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那是我爸爸!”
距離發生源最近的貝克是唯一一個發現那個男孩的人,他從後面捂住了男孩的嘴巴,右手握着槍一刻不停地擊殺着一個又一個喪屍。那隻手上長滿了老繭,捂在嘴巴上非常不舒服,男孩卻并沒有掙開,他隻是驚恐地看着貝克殺死了那個想要咬他的親生父親!
而他的親生父親,在剛剛貝克趕過來之前,生生咬死了他的母親!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卻沒有一滴從那張倔強的臉上流淌下來。
從今天起,他就隻剩下自己了。
沒有任何親人。
不再擁有疼愛和保護。
也沒有可以落腳的——家。
貝克護着男孩很快收拾掉了附近的喪屍,而其他人那邊,也漸漸開始穩定下來,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喪屍的,男人的,女人的,淩亂的倒在那裏。
剩下的人在消滅最後一個喪屍時便已經聚在了一起,他們的傷亡率非常高,隻剩下11個:摩菲、王家姐妹、艾文、池辺、貝克、狄克、狄克的下屬海登,以及那名被貝克救下的男孩,和那兩個喜歡偷吃的兄弟。
這件事發生之後,再沒有人能夠睡得着,所有人都圍在一起,直到天明。每個人都認清了一件事:他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也不能從與薩坦城相反的方向離開。幾個人清點了一下剩下的物資和裝備,摩菲的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槍管已經報廢,槍栓也壞了。他們翻遍了死去的那些人的物品,發現沒有可以替換的槍栓和槍管。最後看了一眼NP34,摩菲把它交給了露露。
“也許有一天你可以用到它。”他指的是NP22某個零件壞掉的時候,或許可以用NP34的代替。
“謝謝。”露露收下了槍,将它裝進了一個背包裏,背在肩上。
狄克把自己死去的那個部下的槍卸下來給摩菲,被摩菲拒絕了。這種沖鋒槍,對于他這種對槍不熟的人來說,隻能拖後腿。
“還是把它給需要它的人吧。或許等我學會了怎麽用的時候,會主動問你要。”摩菲聳了聳肩,狄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後把自己的瑞士軍刀遞給他。
“拿着,别說謝。”
摩菲隻好感激地看着他。
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孩盯着那把槍看了很久,貝克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背,然後說道:“等你會用槍的時候再考慮那個。當然,還有你。”他又看向同樣盯着那把槍出神的艾文,後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艾文的視線很快轉到男孩身上,然後他猶豫了一會兒,擡頭問芮芮:“我們家可以多一個人麽?”
“我認爲這個提議很棒。”不等芮芮拒絕,摩菲就插了一句。
顯然,芮芮并不贊成這個提議,但貝克後面的話,卻讓她不得不選擇妥協。
他說:“我們剩下的這些人,可以算是一家人了吧?”
貝克已經沒有親人了,他可以繼續當他的刑警,雖然隻是個光杆司令。但昨晚發生的事情讓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許,現在這種情況他已經沒有必要在死死恪守那些規則和教條了,倒不如現在放下一些東西,然後和這一群人,一起想辦法活下去。在這個過程中,他倒是很樂意照看一下剛剛失去親人的小不點。
保護祖國的未來,他的新任務不也很偉大?
“對,我們應該是一家人。”一直沒說話的偷吃兄弟倆馬上應和道。對他們來說,能夠和這些人扯上關系無疑會多一份安全保障。事實上,他們一直想要讓這兩個隊長抛棄政府,最好永遠站在他們前面保護他們。
對這個提議,狄克和海登沒有發表任何話。他們可不認爲自己應該和這些人成爲……親人。他們有自己的親人,目前隻是因爲工作才會在這裏。但和總部再繼續脫離下去,他不能保障,他們倆是否還能繼續維持他們“特警”的身份。他看着仍然在冒黑煙的薩坦城,眼裏的情緒藏得越來越深。
沒有人反對,11個人算是初步達成了一緻,要成爲一個團結并且固定的小團體。他們決定去但丁城,但丁城是這個省最大的城市,也是商業中心,而貝克和狄克他們的總指揮部就在但丁。
11個人,一輛房車,一輛雷諾特警車,一輛奔馳,8個帳篷,一些食物和水。一行人很快上路,離開薩坦城區域之後,他們就進入了但丁城郊外。爲了确保路程上足夠安全,他們決定先派兩個人去探路,看看但丁城是否安全。如果探得的消息很糟糕,他們可以直接繞過城市,直接由城外高速公路駛入軍區。
當然,誰都希望得到好消息。
經過幾次不太和諧的商量,最終被派出的人是摩菲和海登。海登驅車,并想辦法弄到食物;摩菲則駕駛滑翔傘在城市上空觀察喪屍活動範圍。當然,如果沒有喪屍,摩菲就不需要在但丁城上空久待了。
摩菲和海登各拿一個對講機,方便兩人聯系。但很不幸,摩菲的對講機在飛行過程中,因爲遇到強風,在操作駕駛杆時不慎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