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沖上岸的摩菲迷迷糊糊想要站起來,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腦袋也昏昏沉沉,肺裏的水堵塞了他的呼吸道,呼吸起來十分費力,憋得十分痛苦,每吸一口氣,他的腦子和肺就像要炸開一般,悶的劇痛不已,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
即使這樣,他還是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僅靠最後那點薄弱的意志力和絕不向喪屍妥協的固執,搖搖晃晃的向一個方向走。他的鼻腔逐漸開始湧出粉色的泡沫,血腥味在口裏蔓延,眼前模糊一片,走不了幾步就歪倒在地上,卻仍然不肯放棄,幹脆效仿動物在地上爬行。
他知道,他不能在這裏放棄。這裏随時都可能碰上喪屍,如果放棄一分,那麽等待着他的就隻剩下一種情況——變成喪屍。
無論如何,也不能變成那樣。
似乎老天并不垂憐他,他的行蹤很快被漫無目的晃到河岸附近的一具喪屍發現,并一瘸一拐的,興奮的哀嚎着向他快速靠近……
摩菲最終還是昏過去了,但那隻發現他的喪屍也被斜裏竄出的人一槍爆頭。那人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已經有了很深的痕迹,但整個人卻顯得很精神,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卻沒有一丁點的病态,如同一名年輕力勝的小夥子。
他走到摩菲跟前蹲下仔細檢查了他的情況,發現他并沒有被咬,這才松了一口氣,馬上就地爲他進行急救,看着摩菲把水都吐出來,這才急急忙忙用繩子把人捆了起來,然後拉着繩子把人一步一步拖進一家小診所。
這家診所外面挂着一塊橫匾——達西診所。
等摩菲醒來時,他的腦袋正被一把手槍指着,而這把手槍的主人是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眼神陰霾,眸光冷冽,渾身透着一股肅殺之氣。摩菲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在這把槍和這個人的眼神下變得陰寒。他敢保證,如果他敢再動一下,他的腦袋就會開花。這感覺比起被喪屍糾纏好不了多少。
“嘿,夥計,别這樣,我沒有任何惡意。”摩菲試着和對方談判,眼角瞄到站在一邊,正在向男人勸說的老人,當下轉移視線向投去求助的訊号。
“他果然不是壞人,我就說了他不壞,奧夫,你完全不用這樣做。”萊茵接收到了摩菲傳遞的信息,側頭向他偷偷眨了眨眼,意思是“我相信你”。
“我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萊茵。”奧夫握着槍完全沒有移開的意思,反倒用槍口低着摩菲的腦袋往前頂了一下,“你竟然把他帶到這裏,救人救到自己的研究室,你是否已經忘了你的身份?”
“這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萊茵白了他一眼,“現在已經不是和平時期了,到處都是喪屍,這是末日。在這種時候人類難道不應該互幫互助,一起獲得生存的權利嗎?你這人就是太冷血,所以我讨厭阿道夫培養出來的保镖。”
“很好,我也很讨厭阿道夫的弟弟這麽懦弱。”奧夫掃了一眼萊茵,用眼神表示他不想再像個白癡一樣的繼續說下去,轉而對着摩菲做了一個扣動扳機的動作,然後冷淡地警告:“你隻有一條活路,那就是留在這。”
“不……”
摩菲剛要反駁,那把剛剛離開的槍口又對準了他的太陽穴,隻好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奧夫最後又給他了一記嚴重警告的眼神,這才收回槍離開。空曠的房間裏隻剩下摩菲和萊茵。
摩菲這才開始注意起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四面牆都是使用特質的材料合成的,看起來非常的堅固。房間裏的擺設非常少,除了一張床、一個儲物櫃和幾把椅子、一面桌子以外,再沒有其他擺設。房間裏安的是節能燈,光線并不是很亮。除了光線讓他很不習慣以外,整體來說還是挺舒服。
在經曆過疲勞的長途跋涉和緊張刺激的戰鬥之後,任何人對住宿的要求都不會有多高。盡管他對光線有些失望,但也隻是那一瞬間的事,更多的還是對這裏的好奇。
萊茵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很快解釋道:“我是萊茵,是個科學家,這裏是我的私人地下研究室。你不會想知道我在研究什麽的。不過放心,有我在這裏,你不會有危險,那些喪屍也進不來。當然,奧夫并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他隻是……對陌生人的警惕性比較高,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是保镖,他的雇主就在這裏,你懂的。”
摩菲點了點頭,很快和萊茵道了謝。萊茵似乎非常健談,也很喜歡與人攀談,他告訴摩菲當時的摩菲有多麽危險,幸好運氣好,遇到了他。摩菲也對此表示了極爲真摯的感謝,并很快和萊茵講述了自己的經曆,兩個人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幾乎一緻,這讓兩個不同年齡段的人都有一種遇到了知己的感覺,沒多久就成了關系很鐵的好哥們,稱兄道弟好不樂乎。
但這種氣氛很快被突然闖入的人打斷了。
“萊茵,快去攔住奧夫!達西放了三個人進來,而那三個人引來了喪屍。奧夫現在要殺了那三個人!”進來的是卡洛琳,他的身後似乎還跟着一名青年,金發碧眼,看起來十分歡快的樣子。他有些興奮,想說什麽但卻被卡洛琳阻止了,這讓他愉快的面部表情馬上垮了下來,顯得沮喪極了。
倒是萊茵的話讓他重新眉開眼笑起來。他說:“摩菲已經醒來,你可以看他。或許你很快就會喜歡上他,他是個好人。”
“萊茵!”卡洛琳生氣地瞪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拖,“他的行爲會讓達西害怕!”
“哦哦,我的天,輕點,輕點。我會阻止的,放心,奧夫不會殺了他們。我馬上就去……别走那麽快。”萊茵幾乎是被卡洛琳拖出去的,他的聲音沿着走道傳回,聽起來無奈又氣惱,“我真的沒想到,不過二十幾年,你到底從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小時候你還在我懷裏撒嬌,因爲你連凳子都搬不動……”
“我現在可不是小女生!”
摩菲從剛剛卡洛琳進來的時候就有點晃神,此刻他的腦海裏全是她的影子,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可以擁有那種既豪放又知性的獨特氣質,這兩種感覺被她融合到一起,透着一種耐人尋味的味道,突然出現的那一刹那,還生出一種霸氣淩然的沖擊感,直擊摩菲的中樞神經。等回過神來,才猛然發現那一刻仿佛已經經曆過生死,這感覺竟然比之前真正的死裏逃生還刺激,刺激的他那些藏匿已久征服欲和控制欲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無論是精神還是力量,都讓他有種非常充沛的感覺,仿佛新生!
“嗨,嗨,摩菲,你爲什麽不理我?”裏奧皺着眉使勁拍打着摩菲的肩膀,他很不解對方爲什麽剛剛還神遊天外,此刻又突然雙眼放光。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質好,恐怕要吓暈過去了。
摩菲有些煩躁的推開阻擋他視線的手,這才發現卡洛琳早已經走了。他有些洩氣,看着裏奧的眼神也不怎麽友好。
“什麽事?”摩菲很自然的擺出一副領導對下屬的态度,收斂神色,略微揚起的唇角挂着和氣又帶着疏離的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即使他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面對過自己的下屬,但這種刻到骨子裏的氣勢絕對丢不了。
他天生就是做管理的料,知道什麽時候該怎麽做。對于這種不長眼色打擾他的二愣子,這種辦法屢試不爽。既能讓他明白他的行爲已經冒犯了自己,又能讓他明白他的行爲已經讓兩人之間産生了距離,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很需要對方進行補救。
“嘿,我是意大利人,聽說你叫摩菲?你看起來很酷!”誰想,裏奧根本不吃這一套,甚至還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領子,“你衣服都濕透了,我們沒有人幫你換衣服,你得自己去。”
摩菲想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但張了張口,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他的确該換衣服了,渾身濕漉漉的着實不舒服。
“快點換吧,然後我們一起去大廳看看,聽說進來了三個人,他們其中一個在發燒。這可能不是件好事,但我們可以打個賭,小賭怡情,賭他會不會是被喪屍咬過。”裏奧一邊催促着摩菲,一邊又唆使他賭博。
摩菲靜靜地看了他三秒,然後套用了一句約翰的話:“我很佩服你的樂觀,粗神經不是你的錯,也許是這個世界的改變刺激了你。”
見他不說話,摩菲又說道:“我可不想換衣服的時候還被觀看。”
“我就算對男人的身體有興趣,也是奧夫那種擁有八塊腹肌的。”裏奧皺了皺眉,說完又背過身去。
“你有潛力。”
裏奧不明所以,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