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回到大堂時,這裏已經沒有人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路過前台的時候下意識向那邊看了一眼,總覺得那裏藏着什麽東西,甚至偶爾傳出一陣輕微的咀嚼聲。或許是格瑞斯在偷吃東西?正當他腳下轉彎準備走過去看看,順便給她開個擅自離崗的罰單時,麗薩卻從另一邊走過來,一邊撥弄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向約翰抛了個媚眼,露骨的上下掃了他一圈,說道:“我認爲你現在過去有些不合适。”
“什麽意思?”
“她和雷昂先生躲在後面已經半個小時了,我猜你并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不是嗎?”麗薩說着靠近一步,成熟女人的氣息混着香水味很快鑽進約翰的鼻子。
如果他是江,或許會順勢而行,爲自己當晚安排一場美妙的約會,畢竟這種身材火辣,相貌不錯的女人主動貼上來,作爲男人沒有理由拒絕。但恰恰不巧的是,他喜歡平胸。
“我很好奇,你的工作做完了麽?讓我猜猜,是因爲摩菲不在,所以你必須改行做花瓶?還是因爲……你本身就是摩菲雇來的花瓶?”
“……”
麗薩從來不認爲自己的魅力比不上格瑞斯,但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麽約翰總會在對着格瑞斯的時候笑的那麽迷人,就連雷昂先生也在半個小時前在大堂對格瑞斯做出非禮的動作。那勁頭在監控裏看起來真是有夠激情的,雖然監控裏的畫面看的并不全,兩人大部分身影都被前台的那株植物擋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約翰,不明白到底哪裏惹到他了,竟然被他這樣取笑。
約翰勾起唇角,視線特意在她的臉蛋和三圍各處暧昧的停留了一陣,那眼神中的戲谑和鄙夷昭然若揭。盡管麗薩強壓着胸腔裏的悶氣克制,那張精緻的臉依然變得煞白,原本嬌紅的下唇被咬的死緊。
正在此時,電梯門突然打開,江按着電梯開關,看着大堂内的兩人說道:“約翰,現在,立刻,馬上,跟我去騰飛一趟。我無法給你此刻留足泡妞的時間。”
“我可不想泡花瓶。”最後看也不看麗薩,隻是掃了前台一眼,轉身快步走進電梯。當電梯門即将關上的一瞬間,他忽然掃到幾名員工正步伐怪異的向麗薩走去。距離太遠,看的不是太真切,但那種感覺很不好。來不及細想,兩人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
顯然,麗薩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她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幾個人,随便掃一眼就知道是哪個部門的人。她沒有多做理會,而是走到台前,彎腰隔着台子望向裏面,果然看到了藏在後面的雷昂趴在格瑞斯身上,周圍還有濃烈的腥氣。
她看不到格瑞斯的臉,隻能看到雷昂的背影和她的頭發。她很奇怪這個時候自己應該開口嘲諷,卻不知道爲什麽突然感到不安,這種不安伴随着越來越濃郁的味道和近在咫尺的聲音甚至讓她開始恐懼。
“你們……是不是玩的太過火了?”
她試圖和兩人溝通,也許她的不安隻是多慮,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雷昂忽然轉過身,滿臉滿嘴的獻血,他壓着的格瑞斯則是滿身的血!那股腥氣越發的刺鼻,從她的角度正好看到格瑞斯的臉和胸口被啃掉了好幾塊肉!她似乎還沒有死,身體在不斷地抽動,此刻望着麗薩的眼神極爲痛苦,缺了半塊肉的嘴巴微微抖動,像是有話要說……
她猛然捂住嘴巴,不敢再看格瑞斯一眼,視線落到向她靠近的雷昂身上,她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巴正在蠕動,似乎在咀嚼着什麽!恐懼很快襲擊了大腦最後的防線,隻剩下本能地逃離,而那雙腿卻像是别人的,根本不聽她指揮!她摔在地上,甚至在踹那隻食人的惡魔時,蹬掉了腳上那雙讓她愛不釋手的高跟鞋,狼狽的在地上翻滾,爬行,直到被那幾名剛剛她忽視的人抓住,才終于将内心的驚懼以驚叫的方式釋放出來。
像是在經曆一場通往地獄的洗禮,随着她的身體被無情地撕扯,細白傲人的皮膚被咬掉血肉,那叫喊求救的嗓音早已失去了平日的驕傲,尖銳的聲線夾雜着絕望和痛苦,凄厲又駭然。她的瞳孔已經張開到最大限度,扭曲的臉龐再也不見平日的一丁點俏麗和妩媚,身下淌了一地的血,内髒被活生生的抓出,嚼碎……叫喊聲終于停了下來,隻剩下聲帶在本能的顫動,發出低啞駭人的“咯咯”聲,宛如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突然,她的喉嚨被昔日的同事咬斷,整個大堂隻剩下撕扯、啃咬和咀嚼的聲音……
約翰和江從地下停車場離開的時候,也沒在這裏看到任何人。沒有保安,也沒有車庫管理員,甚至聽不到來自角落拿到走廊深處的網絡技術安全部發出任何聲音。
“從騰飛回來的時候,給我出現這種情況的理由。”車子開出停車場的時候,江對約翰這樣說道。
車子很快使上柏油路,但匪夷所思的是,行駛的并不是很順暢。
原本寬敞的馬路兩邊停着一排排的私家車,還有幾輛直接停在路中間,也不知道是臨時停放還是停了很久。就連街道上的行人也比平常多了許多,似乎在進行什麽遊街活動,走路的姿勢像是經過統一的訓練,幾乎都保持着僵硬緩慢的步伐,也有一些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約翰無暇去猜想這些人要幹什麽,他知道這座城市會經常有一些易裝遊街的活動,參與者男女老少大有人在。他很清楚,如果他搖下車窗,一定會聞到那劣質的混着果香的血漿味兒。因爲他看到那些人身上有紅色的液體。
當他們的目光隔着車玻璃與他對上,甚至邁開腳步向他走來,約翰也隻是微微笑了一下,驅車一刻不停地使向騰飛企業。
他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那些人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雖然他覺得自己應該早就習慣這種活動。
約翰看了眼剛剛從他旁邊至少以120碼的車速超過他的跑車,又看了一眼30碼的限速牌,微微皺了皺眉。他掃了一眼旁邊的江,睡得非常安慰,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迹象。直到他的車停到騰飛門口,他才緩緩睜開眼,時間拿捏的一秒都不差。
“我有時候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約翰說道。
“也許我根本沒睡着。”江說着利索地開門下車,徑自向騰飛企業的大樓走去。
“騰飛今天放假?還是這條街都放假?”約翰鎖好車跟上江,疑惑不解的向四周看了幾眼,蕭條的街道讓他那種不好的感覺再次湧出。
“20分鍾前,我和騰飛的董事長才聯系過。”
“你難道不覺得這裏沒人很奇怪嗎?”
“别告訴我,你真的相信有喪屍在襲擊城市。”
兩人走進大廳,卻沒有看到一個人。這裏到處都是血,沒有接待,沒有秘書,沒有任何人,隻剩下淩亂的辦公桌,被丢的到處都是的文件,有些已經蓋上了雜亂的腳印。
接待台旁邊的客用電腦上正播放着新聞直播:
“喪屍已經侵入我們的城市,很多人已經遇襲……所有公民不要離開家,堵死所有的門窗……它沒有治療的方法,一旦身邊的人被咬,立刻隔離他!我們沒有選擇……遇到喪屍絕對不能肉搏!一定要砍斷他們的脖子……”
江撿起掉落在接待台附近的一頁紙,發現這是由尚和騰飛這次合作計劃的企劃書的一部分。
約翰盯着那不斷滾動重複的新聞,突然很後悔在會議上拔掉那根網線。他剛想說什麽,江突然丢掉那頁紙,猛地轉身往外走:“我們得回去。”
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他又撥打急救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
再撥打救火中心: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
……
直到撥完了所有他能聯系到的警局、政委和醫院的電話,無不例外,不是忙音就是無法接通。一絲不安纏上心頭,越來越濃,繞的他整個心髒砰砰直跳。他迅速跳上駕駛座,在約翰上來的第一時間便狠踩油門沖了出去。
“是喪屍……”約翰看了眼越來越遠的騰飛,又想起剛剛在街上看到那些行爲詭異的“人”,冷汗不知不覺從額角滲出。他試圖說些什麽,和江讨論些什麽,但是對方粗暴的打斷了他!
“沒有喪屍!”江憤怒地吼着,額上的青筋暴起,握着方向盤的指節發白,車速直飚120碼,瘋了般的開回由尚。
可笑,喪屍?他好不容易坐上由尚老大的位子,怎麽能這麽快就失去一切?他才不相信有什麽鬼喪屍,不過就是一些想謀取利益的人做出的假象罷了!隻要他現在回去,那些被控制的東西就别想進來搶奪任何東西!隻要他回到公司,封鎖整棟由尚大樓,他就不信還能有人控制那些行屍走肉進入由尚?或者用炸彈炸開由尚的防彈玻璃?
約翰看着江無比暴躁的模樣,想起離開前由尚内部的種種怪異現象,突然說道:“我們不能回去,也許由尚已經被喪屍占領了。”
“閉嘴!”江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由尚是我的,誰也别想毀了它!”誰也别想毀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他的父母下落不明,而爲了由尚,他失去了最疼愛他的爺爺,趕走了血脈相同的哥哥,他已經失去太多,如果連由尚都毀了,他将一無所有!
他必須馬上趕回公司,關閉公司大門,在那些東西來找他麻煩之前,把整棟大樓封起來!
車子開得飛快,竟然一連撞飛了好幾個人。而江,卻根本不打算停下!約翰看着那些被那些步伐僵硬又緩慢的“人”被撞飛,然後在車子開出很遠之後,那些“人”又蠕動着逐漸站起來,再次确定,這些姿态怪異的根本不是他認爲的人,而是活過來的屍體,是喪屍!
他隐隐約約覺得,決不能回由尚,他們必須去軍部,去郊外,去另一座城市,遠遠的離開這裏!
但是,眼前這個開車的人,卻尋死般地把車開向由尚!
“聽我的,江!在由尚等待我們的将是一群喪屍,我們根本無法存活!除了這輛車,我們連戰鬥的武器都沒有!”約翰忽然很憤怒,從跟着這個男人做他的左膀右臂開始,他就爲他的野心而折服,崇拜他,死心塌地的跟随他,從來沒有哪次會違逆他任何事。而現在,這個讓他崇拜的,擁有野心的男人竟然在喪屍滿城跑的時候隻記得他那該死的财富和名利!
“我叫你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