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從摩菲·阿爾弗雷德一次旅遊開始。摩菲是個滑翔傘愛好者,在曆經老闆5年的壓榨,他終于迎來了第一個長假。他從魯斯蘭城玩到古文明遺址最多的摩爾城,小遊一個多周後,又從摩爾城出發,再度遊曆了幾座美麗的城市,耗時1個月之久,終于回到了從小生長的薩坦城。
他站在城外的天主教堂門口,摘下太陽鏡準備先去拜訪一下神父,替那位老人——巴特院長,去看看他的朋友。但當他走進這座教堂時,卻發現這裏已經空無一人,幹淨聖潔的拜堂到處都是血,看起來已經幹涸很久了。作爲一個好公民,他馬上打電話報警,卻發現薩坦城的報警電話根本打不通。這樣說其實不太準确,不是報警電話打不通,而是他的手機沒有信号,一點兒都沒有。無奈之下,他隻好先到城裏去,或許去警署報案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在這之前,他想先回一趟孤兒院。教堂裏的一切讓他感到非常的不安,他必須馬上見到自己的親人。好在孤兒院距離教堂并不算遠。
摩菲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就是友愛孤兒院,薩坦城唯一一所孤兒院,院内共有20名孤兒,兩名長工,一名廚子,三名志願教師,一名院長。院長是個地地道道的西方人,名字叫巴特·喬·……
恩,巴特·喬……什麽來着?哦,摩菲總是想不起來這位院長到底姓什麽,從他記事起,他就隻記住了“喬”這個名字以及,他的中間名——巴特,他的教名。這是天主教堂上一代牧師爲他取的,據說,是耶稣的十二門徒中的一個人的名字。看得出,那位牧師有多想要喬成爲他的接班人。
然而,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每次想到這裏摩菲都很慶幸,他認爲如果主存在,那麽一定是眷顧他的。讓他遇到了喬,甚至擁有了一個非常大的家庭。
但現在……
巴特院長,卻是摩菲唯一的……親人。
是的,唯一。
這是個殘酷的事實,因爲孤兒院裏的其他人全死了。不僅僅是這所孤兒院,甚至這個城市,也許隻剩下他們兩個活着的人。
從城外到城内,原本幹淨整潔的街道如今變得十分蕭條,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垃圾和雜物,滿地都是淩亂的腳印和幹涸的血漬。偶爾刮過一陣風,就有漫天飛舞的塑料袋和破爛的廣告布,卷着輕飄飄的塵土,就連空氣中都彌漫着臭肉混着鐵鏽的味道。
這座城市到底怎麽了?曾經的熱鬧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人間地獄!摩菲不明白是什麽讓這座城市變成了這樣,他懷疑這裏是否發生了人民暴亂,或者恐怖分子襲擊,但沒有一種能夠解釋:此刻從拐角緩步而出,然後向着他一步一步走來的那些——“人”。它們衣衫淩亂,有的已經殘破不堪;它們表情呆滞,雙目無神,有的甚至面色發青,像個行走的屍體……不,它們根本就是屍體!
摩菲看到了高中時期的同桌,他試圖和她溝通,但她卻隻想咬斷他的脖子!他聽到有人在大喊:“跑,快跑,離這些怪物遠遠地!”,然後那個聲音就被撲上去的這些“屍體”圍住,啃食聲和新鮮血液的味道很快在周圍彌漫開,他感覺到了來自地獄的懲罰!
誰能告訴他,這座城市的人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樣殘忍的獵殺。肢體被撕扯扭斷的聲音在腦海裏響個不停,大腦裏就像住了上萬隻吵鬧的蟲子,而那些蟲子的叫聲就是那些“屍體”的哀嚎聲!
他本能的逃離,繞過一條條大街,跑過一條條小巷,從來沒有任何時候他比現在還要希望馬上見到巴特——這個類似于他養父的男人。
當摩菲奔進孤兒院,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到院長室的時候,很慶幸巴特還活着,他還能見到他。但巴特似乎沒有注意到他,隻是窩在椅子上哭泣,傷心地搓着這張已經被歲月和眼淚蹂躏過無數次的臉,一雙眼睛已經紅腫的看不出原來的風采,卷曲的白發甚至讓他顯得更加老。他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抖着嘴唇,壓着喉嚨嗚咽。衣襟上的血漬和緊握在手裏的那把沾着血的匕首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他如同被遺棄的孩子般,無措地将自己蜷縮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母親的救贖。
摩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撲上去的,但疼痛使他非常清醒,他的舉動讓受驚的巴特将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向了他的肩膀,鮮血順着衣裳流淌,巴特那雙渾濁的瞳孔猛然收縮,驚魂未定的扔掉匕首,雙手顫抖着撫上他的臉:
“摩……摩菲,是你,是你嗎?”
巴特的聲音顫抖中帶着嗚咽,如果不是非常了解他,摩菲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他的臉色有些白,疼痛讓他的眉毛揪在一起,毫不在意自己的臉上被不知道哪裏來的血粘上,他一隻手握住喬的手,咬着唇點了點頭,道:“是我,我回來了。你……你怎麽受傷了?”
得到對方的回應,巴特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下去。似是明白了什麽,眼神裏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他搖了搖頭,抖着嘴唇說道:“我沒有受傷,我應該和他們一起。你一定不知道,我親手殺了他們,我的孩子,我親手殺了我的孩子們!哦……你不可能在這裏,一定是上帝在召喚我,你是我臨死前想象出來的,對不對?别騙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聰明。”
“是,是,你很聰明。所以看看我,看看我的肩膀。喬,你看,你剛才刺中了我,它流血了,是溫熱的,你摸摸看。”
可憐的巴特此時才注意到眼前的人被自己刺傷了,他很懊惱,但又有些興奮,興奮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懊惱的是自己竟然弄傷了摩菲!
“哦,哦……我……”巴特有些泣不成聲。
“别擔心!别擔心。我沒事,這不怪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好嗎?”
摩菲無法想象這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位老人又經曆了什麽,使得他的精神會變得如此脆弱。他隐約猜出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有一種是現在這種情況。
他驚呆了!
行走的屍體,死了人又複活,變成吃人的怪物?!
巴特說,那是魔鬼,是上帝的懲罰,是罪惡的源頭,是人類的惡念。它們每日每夜的發出哀鳴,啃噬活人的肉體,舔舐活人的血液,甚至抓破活人的肚子,扯出裏面的腸子大快朵頤!它們颠覆了人類的人生觀,破壞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模式,毀掉了人類社會的安逸和美好,将城市變成一座毫無生氣的死城!
“你無法想象,它們的身體四分五裂,卻仍然在進食。哦……我剛剛……哦,我剛剛傷害了你。”巴特的思維似乎有些混亂,說着說着,又突然扯到摩菲被刺傷的事情上。
“那不是你的錯,我現在很好。你看,已經包紮好了,它很快就會痊愈,我保證!”摩菲努力地安慰着他,“喬,相信我。好嗎?”
“哦,哦,我相信你,我應該相信你的。可是這裏已經沒有食物了……”巴特悲痛地說道。
“别擔心,我去找食物和水,或者我們可以……我的媽……”
摩菲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院長室外圍着一群神色異常的“人”。它們的身體破敗不堪,原本鮮亮的衣物變得污濁至極,頭發淩亂,有些不知道得了什麽病,皮膚鐵青如同死人。它們一步一步走的極爲緩慢,看上去數量不小,他甚至可以聽到這些東西在不斷地哀鳴,嚎叫,像是在傳達着什麽訊号。
他的腦子裏回想起喬說過的話,閃過之前看到過的景象,第一次明白行走的屍體意味着什麽。
“這些……是喪屍……”
“哦!不!它們來了!魔鬼!它們是魔鬼,它們來索命了!”巴特瘋了一般的打斷摩菲,連人帶椅的滾倒在地上。他摸摸索索地向後退去,直到脊背靠在冰冷的牆上,感受到頭頂上那扇窗透進來那道陽光的溫度,才停下來,搖着腦袋悲痛地小聲呼喊着摩菲的名字。
“摩菲……摩菲……别過去,回來,求求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們不能呆在這裏。”他明白這些東西對他們抱有什麽樣的企圖,他想問問巴特,爲什麽會出現這些東西,爲什麽沒有軍隊來阻止這些!
他看着那些步步逼近的行屍走肉,撿起地上的匕首,刺傷了先踏入院長室的喪屍,想趁着後面的那群還沒有靠近之前帶着巴特從窗戶逃走,卻突然聽到身後一聲痛苦的驚叫,回頭隻見巴特被一隻喪屍抓着肩膀撕咬,它的半個身體在窗外,身後不遠處還有幾個和他一樣的東西在向這邊緩慢的移動。他看到巴特的脖子被咬破一個大口子,血很快浸濕了他的衣服,鮮血淋漓的肉被那隻喪屍咬在嘴裏咀嚼,它的兩隻手還在用力地撕扯。
“不……”
大腦如同被炮轟過,耳朵好似被剝奪了聽覺的能力,心髒快速地鼓動着,帶着撕心裂肺疼。他悲憤地沖過去,抄着匕首癫狂地砍着它的腦袋,眼睜睜看着濃稠的黑色液體順着那張青灰色的臉流了一地。
他将巴特從那雙地獄之手中解救出來,扯掉自己的T恤爲他捂按住傷口。他想看看巴特的臉,卻發現眼前模糊一片,他根本看不清巴特的表情。他想帶着他離開,然而周圍的喪屍越來越近,它們的哀嚎此刻聽起來就像勝利者的歡呼,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像是在諷刺這段戲劇般的人生,和可笑的生死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