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韓朵手中的殘卷,入目的内容讓我觸目驚心,一股無名的怒火從我心頭騰騰升起。
這是一門練生魂的邪術,叫做百鬼怨,或者,将他稱之爲百靈童子怨更爲适合。所謂練生魂,是讓人無時無刻承受着怨靈的折磨,腦海中出現地獄似的幻境,使你日日夜夜承受着怨靈在你耳邊的摧殘和嚎叫,你會承受不了怨氣承受不了這種折磨,最後活生生的被折磨成了陰煞鬼母。
尤其是,那些折磨你的鬼魂,無一例外都是十靈日,十靈時出生的靈怨。他們從出生那一刻就獨具慧根,一旦遭受了無妄之災時,他們身上的怨氣比一般的死人都要強盛百倍。
爲什麽是小孩子,因爲小孩子屬于剛過黃泉路,回首望冥途。他們的靈智正在慢慢的揉合,小孩子的成長,是一種在慢慢丢棄前生,忘掉所有的漸變過程。所以,怕就怕在他們前世的記憶沒有消除,前世怨加上今生恨,個中的怨氣更盛。當百鬼聚集時,這種怨恨就會以百倍的速度遞增,最後侵蝕進人的身軀和靈魂。
接受百鬼洗禮的人,體質上有很特殊的要求,純陰的人更容易練就爲鬼母,吸收了無數孩童的怨氣,陰煞鬼母也叫做吃鬼的鬼。
邪術的煉制方法已經被撕毀了一頁,然而,在殘角的位置,我卻看到了靈血髓。這三個字讓我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大。人的血液裏包含着先天後天的精氣。所以魑魅好吃血肉,因爲精氣可以相助自己修行。但同時,人的七情六欲苦怒哀樂,也在身上的血液上。
我的瞳孔放大,整個人手腳冰涼,人在顫抖。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那碗粘稠鮮紅的中藥,是的,我親自去姚家時,姚依容手中那一碗鮮紅卻猶如芝麻糊一樣的東西。
姚依容的頭經常性的痛,痛到有時候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但我從沒注意到,她的臉龐充滿了憔悴,整個人的眼眶都變成了黑色。
她是被病魔折磨,亦或者是她根本不想睡,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出無數猙獰嬰魂,無數露着沖天怨氣的的嬰童在屍山血海中爬起來,朝她步步的靠近。
“走,胖子,我們去姚家,快去姚家......”我手無足措,腦海中一片茫然。元邱臨死的時候說過,他和歐耀鋒來到學校的目的就是爲了依容。
或許,這一切的答案都可以找到了,一百多個孩童無辜慘死,腦髓被抽幹,他們的目的,隻是爲了那一碗包含着百鬼怨的靈骨髓。
………………
月黑風高,山雨欲來,從門外看去,姚家的古堡一片平靜,燈火全都熄滅,沒有一絲的嘈雜聲。然而,我的心髒卻在享受着窒息般的抽搐,那是一種即将失去某樣的東西的感覺,讓我感到痛不欲生,讓我想流幹眼淚。
“海生,姚家很安靜呀,會不會是你多慮了呀,等等!”胖子正說着,臉色卻在猛然間一沉,将頭顱靠在了地上,仔細的嗅着,随後,胖子臉色大變的驚叫:“好濃重的血腥氣呀。”
我的臉色猛然的一變,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未知等待的折磨,從牆上朝姚家爬了過去,然而,當我的褲腳被圍牆的尖鈎鈎爛的時候。回憶卻順着撕拉的一聲,爬上了我的腦海。
我隐約記得,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我循着紅奶奶的信息,來到了姚家,也同樣是爬過這道圍牆,那隻在三年前朝我呼嘯咬來的大狼狗也不見了。
“你還好嗎?依容!”當回憶湧上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個位置,是她當初打我的地方。
我望向了二樓,依稀記得,那是姚依容的房間。然而,當我走進姚家的大宅時,剩下的隻有遍地蒼夷,姚家的仆從,一個又一個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屍體靜靜的躺在廳子裏,好像被一個幽靈抹去了脖子,死之前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我快步的朝姚依容的房間走了過去,甚至乎,腳被一具屍體掰倒,我仍是全然不顧。然而,等我到了姚依容睡的房間裏時,卻發現姚依容不知所終。隻有姚文巨,雙膝跪在了房間裏,而姚文巨的心髒上,被一根黑色的肉骨頭穿刺而過,這是針對靈魂的法器,當法器刺傷人時,他的魂魄也會被收走。
“文哥,怎麽會這樣?依容呢,依容到底去哪了。”我死死搖着姚文巨的手臂,然而我知道姚文巨卻是不會再回答我了。
“咕噜,咕噜……”當胖子将哭泣的我扶起時,我卻聽到了一絲微弱的雜聲,這一聲音是從姚文巨的脖子裏發出來的。
我與胖子都蹲下來,詫異的朝姚文巨瞧去,忽然那麽一瞬間,姚文巨僅閉着的眼睛睜開,爆發出了一抹精光。
我和胖子都吓了一跳,自然條件讓我們踉跄着往後退,說時遲,那時快,姚文巨的手在這一瞬間搭上了我的肩膀。
“救……救依容”姚文巨的聲音很嘶啞,青筋都已經凸了出來,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無比漲紅。直到這時候,我也才發現,姚文巨的兩隻手,十隻手指已經失去了九隻。血液已經流了一地,并且都快流幹了
“這是巫家的借陽,巫家認爲身體發膚,十指連心,都源自于大地精華凝聚。在巫家裏面,有一套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禁法,以自殘身體爲代價,強行爆發自己的潛力。但這種狀态一過,往往會陷入一段衰弱期,甚至乎,生命力和法力都會極快速的消失。”胖子緊盯着姚文巨,語氣裏也透着心悸。
姚文巨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他的身上,衣服上,包括以他爲中心的地上,滿攤的血迹
就在這時,姚文巨很忽然得,将最後一隻手指塞進了嘴巴裏,猛然一咬,咽了下去手指在嘴巴裏融化的時候,精血遍布了全身時,姚文巨的臉色再度變得有些許朝紅。
“海生,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依容,我隻有這麽一個妹妹,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姚文巨的虎門泛出了淚水,滿是乞憐。
他想抓住我,可他的手指全都沒了,雙手猛然在我身上一滑,滑到了地上,緊接着斷口處,又是好一陣鮮血流了出來。
“文哥,你快告訴我,依容哪去了,還有伯父呢,她去哪兒了。”我扶着姚文巨,眼睛的淚水不争氣的決堤。
十隻手指,每一隻手指都隻能堅持着這麽一會。他是怎麽做到的,怎麽承受這種十指斷心的痛楚。還有依容呢,她去哪了,姚家怎麽會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
“他不是我的父親,不是我的父親。”姚文巨臉色赤紅的怒吼:“是她帶走了依容,我早該想起,三年前父親早已奄奄一息,怎麽會忽然間恢複了傷勢。”
“我恨,是我該死,連自己的父親變換了人都不知道。我該死,一隻惡虎潛伏在我身邊這麽久我都渾然爲知,我該死呀,沒能好好的保護依容。”姚文巨的虎目溢出了淚水。
“海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她,不能讓依容變成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他雖雙膝跪地,但身體有着頂天的骨氣,可敬可泣。
我雖然知道,姚文巨很疼姚依容,甚至乎姚依容的性子會變得這麽潑辣,都是姚文巨寵出來的。然而,當看到姚文巨那斷裂的手指時,所有人的心都是狠狠的被震驚了一把。
這一刻,無人不動容,無人不顫抖。人這三生七世,爲利而生的世俗,到哪兒去找這麽一個好大哥。
“文哥,你告訴我,依容去哪了!我去救她,一定會把她救回來的。”我哭泣着,沒有去問他父親爲什麽要這麽做,爲什麽姚文巨會說,那已不是他的父親。
現在的我,隻想知道依容的下落,隻想趕快的去把她救回來,一刻,我都不想等。
“她被帶去了……”姚文巨的胸膛緩緩的起伏,然而,就在姚文巨準備說出依容的下落時,姚文巨的眼睛卻在瞬間的放大。緊接着,姚文巨朝我大吼一聲:“小心。”并且使勁的推開了我。
身後似乎有一道炙熱的氣息朝我撲來,千鈞一發,未曾來得及多想,姚文巨的頭顱已經橫飛而起,鮮血,賤滿了我的臉龐。
“王八蛋.....”震驚過後,姚文巨轟然倒地時,我已忍不住心中的悲憤,奮力的揮着拳頭朝前面那道散發着炙熱氣息的人影擊了過去。
就是前面那穿灰袍的家夥,用手劈開了姚文巨的腦袋,如果不是姚文巨推開我,死的也就是我了。
我怒吼着,用盡全身的力氣朝他攻擊了過去,當我的拳頭和他的身體接觸時,便是轟的一聲響起。灰袍人紋絲未動,而我卻踉跄着連續倒退了好幾步。
等我被胖子扶住,低頭一看自己發出攻擊的手,那兒已經是一片血紅,有好幾處地方,都被燒爛了,有一股被烤焦的味道發了出來。
而這時候,前面那灰袍人,已經緩緩的轉過身,他的手上,還拿着姚文巨死不瞑目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