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擡棺向來是于泰祖師的标志,我永遠忘不了于泰祖師降臨的那晚,漫天的壓力壓得我幾乎透不過氣,整個空間都似乎凝結了,即便可以呼吸,胸膛仍舊窒息得讓你覺得自己在一點一點的死去。
那楊家墓旁的小點兒,和于泰祖師爺降臨時的情景是何等相似,同樣是一副銅棺,五鬼兵将。
隻是……眼前這副銅棺的主人,真的會是于泰祖師爺嗎?
疑惑的我步步的靠前,來到了楊家墓陵跟前。走近一瞧時,我才發現,那副銅棺根本就不是于泰祖師降臨時的那一副。于泰祖師的銅棺是烏光發亮,紋路古樸的。而這一副棺材,卻是實打實的一副銀棺,通體銀色發亮,上面刻着夜叉五鬼的紋像。
靠近這副銅棺時,守棺的五鬼也發現了我,可是很快,這五色五鬼便再也無法動彈。
因爲我念動了一段鎮五鬼的咒文,守棺的五鬼都聽從祖先的号令。雖說調遣兵将,先師陰神五鬼陰師的名字可能不一樣。可是陰山門人如果要調遣五鬼守棺,定然要請到五個陰神的名字。這五個陰神是這五色守棺鬼的祖先,名字是固定不變的。隻要念動配有五方陰神的咒語,守棺的五鬼便再也無法動彈。
“陰山李氏一脈傳人,請問閣下是何方高足。”定住了五方五鬼之後,我急快的踏前一步,緊盯着盤膝坐在楊家墳墓主碑前的那背影。
如無意外,這背影的主人,才是今晚的正主。
“咳咳……”那主人輕聲咳嗽了兩聲,緩緩的轉過了身子,瞬間,我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并不是這聲音的主人樣子有多恐怖,也并不是因爲他實力有多高。我的注意力壓根就沒在他的臉上,甚至乎,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東西,并不是他的外表。
引起我注意,使我驚訝的,是插在墓前的兩支旗子。這兩隻旗子一黑一白并排着,與楊家主碑的兩側面對面。這旗并不是陰山令旗,而是陰山煞神旗。
從旗子上的紋路,便可分辨出這旗子的來曆,正是陰山令旗之上的煞神旗。陰山旗中,第一層次的令旗調兵遣将,打鬼馭魂。第二層次的煞神旗,則是經曆過了五方煞神的淬煉,威力更勝之餘,可以運用陰山派更高級别的文武法。
但就算是煞神旗,也隻是單獨而用,鮮少會用到黑白雙旗。需要用到黑白雙旗的,在陰山派的記載中,也隻有用到引龍秘法時,才會搬出黑白煞神。
“你到底是誰,爲什麽要用雙煞引龍法,你知不知道一旦引來的地煞之龍,将會使這地方變成死地,将會敗的楊家斷子絕孫,全族喪命。你知不知道,這是滔天的殺孽,造不得的。”我盯着眼前那瘦弱的年輕人,急紅了眼。
引龍秘法,是陰山門中的頂端文法之一。這門法術的攻擊性不強,甚至乎在單打獨鬥和群毆上完全無效。他隻有兩個效用,改運,和敗壞風水地運。
改運,改的是陰山派道士本人的命,本人和家庭的運。家運不好,可請來龍神改運。先天不足,可引龍神彌補。因爲我們陰山派的弟子,時常調兵遣将,鬼将鬼兵會吸取我們的功德,壽命,和陽氣運氣。所以我們陰山門人,普遍都用引龍法來改運。
其二,敗壞風水祖運。凡事有陰有陽,有好有壞。引龍秘法也不例外,同樣有無比淩厲的一面。陰山秘典中有記載,凡足下之地,皆會吸收怨氣,恨氣,以及人世間的貪婪,**之氣。因人腳下踏地,地與人相通。而人死後也會入土爲安,可謂人活着這一生,與地都分不開。而人有好人壞人,有七情六欲,有正能量,也有負能量。
雙煞引龍法,引的便是地中各種怨恨滋生的地龍,地龍一旦成型,身臨某地,就會吞噬此地的地運。同樣的,他不僅隻是敗壞風水祖運,更加慘烈的是,他會使和你有關系的人一一喪生。
所以,雙煞引龍法一直是陰山派禁忌中的禁忌,即使有化不開的怨恨,我們也不會輕易用此法。因爲在陰山門的記載中,用此雙煞引龍者,死後上不達天府,下不落黃泉,天天隻能流連人間,做那神憎鬼厭的食糞鬼,日日夜夜以糞尿爲食,永遠吃不飽,并且受盡熱寒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也接收不到香火供養。
眼前的正主是個年輕人,一個看起來比我還要小的年輕人,他的身材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到。那臉色也是,蠟黃的沒有一點兒血色,兩邊的頰骨突出,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
在我的緊緊注視下,這年輕人終于開口說話了。
“陰山陳氏一脈,我叫吳飛。”他嘶啞的開口,簡略的自我介紹。
我疑惑的看着他,問:“你爲什麽要用雙煞引龍法,難道你不知道,這将會遭到永生永世的報應嗎?”
這年輕人盯了我良久,随後冷冷的搖頭說:“我不怕報應,我隻怕窮。”
看來,這又是一個爲錢賣命的主。我皺了下眉頭,問他怎麽樣才肯罷手。
他依舊是那幅冷冷的樣子,盯着我說:“如果你能給我一千萬,我馬上收上令旗走人。”
卧槽……一千萬,你當真以爲是獅子轉世嗎?張這麽大的口也不怕吃撐了你。我當然不肯,所以也同樣冷冷的回敬他說:“要是我不給你呢?你又準備怎麽辦。”
這叫吳飛的年輕人盯着我,蔑視着道:“陰山門有戒令,不得同門相殘。”
“那我們隻好手底下見真章了!”這一刹那,我同樣拿出了令旗。吳飛的話看似是搬出了師門的戒令。但他的姿态卻沒有絲毫的退讓,說這句話時,表情也很蔑視,壓根就沒當一回事。這說明,不得同門相殘的後面,還隐藏着另一個意思。
這背後隐藏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要管,我也隻能奉陪到底了。這吳飛,明擺着就是要爲了錢,破一次師門的戒令。
拿出了陰山令旗之後,我盯着他冷笑道:“這一場仗,不見得你能赢,至少,地煞之龍你是無法請出來了。”
雙煞引龍法,絕對不是黑白雙煞旗就能引出地龍這麽簡單的,這裏面有很繁瑣的程序。立起黑白雙煞旗,隻是陣法的第一步而已。
“呵呵”吳飛一聲冷笑,盯着我森然笑道:“誰說引不出來,把你幹掉我不就可以安安靜靜的引龍了。”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地上的黑白雙煞旗就飛到了吳飛的手中,随後吳飛雙手一招,無數的孤魂野鬼顯露在了他身旁左右。
“他媽的,你這喪心病狂的混賬。你知不知道這樣會使這些魂魄永不超生嗎?他們生前遭了飛來橫禍而死就已經夠慘了,你爲什麽連一個投胎的機會都不給他們。”我盯着吳飛身旁的那些冤魂,攥緊了拳頭。
這一個個的冤魂,披頭散發,怨氣沖天,如同行屍走肉,即使比起煞來也不逞多讓。而吳飛招兵,卻隻是輕輕的揮動了旗子。他并沒有念動法咒,事先也沒有畫好花字。這種情況,就隻有一種,那就是這些兵将,徹底的泯滅了靈智,并且以怨氣爲食,如同被圈養的動物,甚至乎可以互相殘殺,壯大自己。而吳飛,是以陰山禁術将這些冤魂祭煉出來的
說到我陰山派的法術,雖然說是調遣兵将爲主,但絕對不是外人認知中的那麽狠毒
套用法無正邪這句話,如果你調遣兵将,豢養那些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是用在了好事上。那麽,積攢的功德就可以化解你的五弊三缺,孤魂野鬼也因此可以修得正道,獲取投胎的機會。換個角度,即使你不做善事,調遣兵将來幹壞事。但是兵将仍然可以在你辦完事後,在你身上吸取一份屬于你自己本人的功德和氣運,所謂的損傷,指的隻是你個人而已。
然而,有一種圈養兵将之法,談得上是虐待鬼魂,慘絕人圜。這種圈養兵将之法,便是吳飛用的這種。專在午夜的時候,出到十字路口,或者是重煞之地,收取因爲橫死而怨氣極重的冤魂。收養回來之後,放在壇子裏以藥法和術咒祭練。祭練之法師傅李楓并沒有告訴我,或許,師傅是不想我接觸到這些法術。但是,我聽師傅李楓說過,這種祭練之法相當于洗去鬼魂的靈智,斷絕了鬼魂投胎的機會。如同自己家裏圈養的狗,喜歡的話,讓他去咬人。不喜歡的話,指揮着兩隻狗狗咬狗也沒問題。同時,這些兵将隻爲殺人和怨氣而生,如果停下一段時間不吃魂魄,他們就會衰弱,甚至化爲雲煙,徹底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唯一的便捷之處,便是這門法術淩厲迅速。因爲都是怨恨極重的鬼魂,所以非常厲害。而且你要驅動他們時,隻要意念一動,他們立即就會從煞神旗中出來幫你辦事,殺人越命,毫不猶豫。
陰山派的調遣兵将之術有這麽一個特點,時間快的,調遣出來的兵将就稍微弱些。如果想調遣出修爲層次高的兵将,準備的時間就要長一些。此門法術,彌補了兩者的不足,招鬼的速度極快,鬼魂的修爲更加不弱。
隻是……這種調兵之法,已經是不能用過分來形容了。
當我朝這吳飛狠狠的咒罵了一番之後,吳飛也勃然大怒,朝我冷聲道:“我不是聖人,管不了那麽多鬼的死活。我唯一爲的,就隻是我自己。”
說完,他一聲大吼,令旗一揮,指揮着身旁數十隻的怨鬼朝我撲來,其中一個更是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鋒利的牙齒,想要把我直接吞進肚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