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和胖子拿着鏟子,正一把朝着青松叔指着的位置鏟下去時,這楊守仁急了,走上來看着青松叔惶然道:“王大師,你這是在幹什麽?”
“稍安勿躁”青松叔擺了擺手,安慰着楊守仁,他指着我們挖着的那塊地解釋:“楊兄,這個位置是和你小兒子相連的,主的也是二房。此地并沒風水刑傷,因此問題極有可能是出在這個位置……”
青松叔還沒向楊守仁解釋完,哐當一聲,鏟子卻好像砸到了東西。有一塊類似于鋼鐵的東西被我和胖子挖出了一個角。
“叔,地下有東西!”我指着挖出的物品朝着青松叔驚喜大叫。蹲下來,手剛準備朝這東西碰去時,青松叔卻猛然朝着我大喝:“别碰”吓得我連忙把伸出去的手給縮了回來。
青松叔走上前,用腳挪開了地上的泥土,地底下那被泥土覆蓋着的物體,此刻終于暴露了全形。
“犁頭巫家!”當我看清楚這物體時,便不由自主的驚呼了出聲。地上那挖出的物體是塊鐵牌,他的形狀好似農村裏耕田的農具犁頭,鐵牌上還有用紅色墨水勾畫着的符文,密密麻麻,一看就是犁頭巫家的手筆。
在諸多人的認知中,犁頭符施放的目的就是爲了懲治惡人,或者用來害人的。而之所以被稱爲犁頭符,說法有兩個。一是在古代社會中,犁頭爲耕田的農具,百姓以農爲生,生活都和犁頭息息相關。因此先民們就地取材,以犁頭放符懲治盜賊小偷。二來則是一位施放犁頭符,是用紅紙剪成犁頭的形狀,以形命名,所以稱之爲犁頭符。
但是,無論是哪種說法都好,犁頭符都是犁頭巫家的特色。其他門派即使符文上和犁頭的符文大同小異,但這種形狀的符箓,唯犁頭巫家爲一絕,旁人根本無法模仿。
待看清楚地上那塊鐵牌是犁頭符之後,胖子詫異間雙手便朝它伸了過去,差一點就碰到這犁頭符時,他的手立馬就被青松叔一把拍開。
“别碰,這種巫符通常都帶有符咒,要以紅布白布抱着,放在油鍋裏煎炸才能破法。”青松叔瞪了胖子一眼,吓得胖子和我剛才一樣,忙不疊的将手給縮了回來。
“叔,楊叔叔的二子被煞氣所傷,就是這東西在做怪吧!”我指着地上的犁頭符,好奇的問道。
這符所在的方位,恰好是八卦中主長房二字的方位。而且犁頭符上除了有亂七八糟的符文之外,還畫着幾個小人。在我熟知的符箓之中,除非是和合,或者是要用到五鬼和詛咒性的符箓,才會畫小人。
“恩,這符箓,應該是巫家的五方煞神拍棺符。”青松叔撫了撫胡須,沉吟了下來。
青松叔轉過身,朝着楊守仁道:“楊兄,我們現在就将犁頭符包回去。放在油鍋裏煎炸,如果炸了犁頭符之後,令公子的病情會好轉,想來應該就是這犁頭符作怪無疑,……楊兄,楊兄”
望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楊守仁,青松叔不由多叫了兩聲。
“啊……好,王大師你說怎麽辦,就這麽辦。”楊守仁回過神來,狀态仍舊有些迷糊,皺着眉頭,好像在疑慮着什麽東西,或者,是在擔憂他的小兒子吧。
看楊守仁答應了之後,青松叔便讓随從的幾個下人,回去拿來了紅布白布。下人們拿來了紅布白布,我接過來将這兩塊布疊起,然後朝着泥土下的犁頭符抓了過去,當然,在抓取犁頭符之前,還要配合收犁頭符的法咒
收起這犁頭符後,一行人便按着原路朝着楊守仁的家折返回去。
回到楊守仁的家,胖子讓人架起鐵鍋,放上生油,生油滾了之後,我一把将紅布白布包裹着的犁頭符扔下了油鍋。
犁頭符在油鍋的煎炸下,轟的一聲作響,我在轟炸聲中似乎聽到了一聲悶哼。這絕對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有人在悶哼。
想來一定是犁頭符被炸,以緻于下符者受到了傷害。在民間中,破除鎮物和詛咒之物的做法,便是将這些東西放下油鍋煎炸。一來破解詛咒之法,二來也會傷到下咒之人。
“好了,我們進去看看小公子的病吧!”那聲悶哼聲響起時,青松叔也是略微的皺了皺眉頭,待看到犁頭符被炸的差不多了,青松叔就提議去看看那被煞氣克傷的楊家二子。
在下人和楊守仁的帶領下,我們去到了楊家小兒子,楊睿的廂房。在房間裏頭,還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約莫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神色憔悴的守在楊睿的床上。
這女人長的很漂亮,皮膚也很白皙,膚色比江南美女過之而猶不及。我以爲她是楊守仁的女兒,沒料,她卻叫楊守仁作……仁哥。下人們更是恭恭敬敬的朝這女的,叫夫人。
後來,悄悄的打聽之後我才知道,這女人叫葉琪……居然是楊守仁的第二任妻子。似乎有錢人家老牛吃嫩草的事,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比比皆是,這種現象,也是見怪不怪了。
葉琪一看到我們走了進來,朝楊守仁叫了聲仁哥之後,便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到了楊守仁的身後,雖然站了起來,但神色中仍是很焦慮的望着病榻上的楊睿。
病榻上躺着的楊睿,氣色看起來好像醫院裏生命垂危的病人,臉色蒼白,不停的流着豆大的冷汗,可是,蒼白的臉上也有着一絲微弱的紅暈。
青松叔仔細了查看了楊睿良久,半響後,才彈了彈衣服站了起來。
“楊兄,你盡且放心,煞氣已經逐漸褪去,令公子的身體隻要經過藥法的調理,一定會好起來的。”青松叔簡單的說明了楊睿的情況。
這楊守仁一聽,皺着的眉頭終于緩緩舒開,喜極而泣的握着青松叔的手,無措道:“真的是謝謝你了,王大師,謝謝你了。”
“楊兄不必客氣,這是我分内之事,既然我來了,就一定會盡力去治好令公子的病。”頓了頓,青松叔看了病榻上的楊睿一眼,随後朝楊守仁說:“令公子身上的煞氣雖然退了,但這身體還需要及時跟進才不會留下後遺症。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先在這裏住下,根據令公子病情的轉變,用藥爲他調理。”
“好好好,王大師盡管住下,想住多久都沒問題,想要什麽,盡管吩咐下人去拿就行!”楊守仁自是應允,忙朝着一般的夫人招手吩咐道:“小琪,你快去替幾位師傅安排住的地方,吃的住的一定要好,記得,一定要好。”
“哎哎,楊兄,修道之人,有個住的地方就行了,不必如此奢侈,你就讓夫人随便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就行了。”青松叔笑着打斷了楊守仁的話。
“這可不行!大師你山長水遠來一趟,又治好了小兒的病,再大的破費,那也絕對不是浪費。……”楊守仁正客氣着,不料,恰好在這時,病榻上的楊睿居然迷迷糊糊的呻吟出聲,神志不清的叫着要喝水,吓得楊守仁夫婦緊張的走了上去。
“水,快去拿水來!”楊守仁着急的命令着保姆去拿水,又說些溫柔細語的話安慰着楊睿,摸着他身上的各處,問他哪裏不舒服。
半響之後,楊睿重新躺下,楊守仁這才重新記起我們。一看我們還站着在這裏,楊守仁便不由朝着旁邊的妻子呵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師傅們都辛苦一天了,你還不快點安排地方給他們休息。”
“沒關系的,楊叔,我們暫時還不累!”我連忙擺手解釋。
一旁的葉琪在這時楊守仁的呵斥聲中也終于回過了神,忙不疊的朝着我們道:“幾位師傅,請這邊來,我這就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下人在前,我們在中,葉琪出到最後。走出門口的時候,我不經意間回過身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隻見葉琪站在病榻的不遠處,定神的望着楊守仁的背影。
由于視線問題,我并不能看清楚葉琪臉上的表情。但是,她那衣擺下使勁攥的發白的小手,卻引起我的注意。她的雙手,背在後面緊緊攥着,指甲幾乎都陷入了肉裏面。
一個人,隻有在對另一個人充滿了恨意,并且身心無力時,才會有這樣的動作。這葉琪,難不成是在恨楊守仁?
可是,他們倆人不是夫妻嗎?
正這樣奇怪的想着,葉琪已經轉過了身。轉身的片刻,臉上的神色還是很複雜,看到我定神在看着她,她先是露出了一絲驚訝。而後馬上回過神來,朝着我展顔一笑:“小師傅,請跟我這邊來吧。”說完,她率先一步,朝着青松叔他們的方向走了過去。
當她走過我身旁時,我仍然看到,她的手上被指甲掐進的血痕。這血痕,應該說明了葉琪剛才的心情很無力,很複雜……可是,看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恨楊守仁!
難不成……是我看錯了。我這樣想着,也一把跟在葉琪後面走了上去。
這大宅門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果然是如老書般盤根錯節,水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