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已經盡自己的全力奔跑回去,可回到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還是晚了一步。戲棚裏的第二場戲早已開演,沒有任何的意外,第二場戲劇開始之後沒多久,便又出現了和之前一樣的事故。等我和胖子回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幕隻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戲班的兄弟們倒在戲台上,台下的老百姓也亂成了一團,一番驚慌之後,許多人圍在戲台邊不停的指指點點。
顯然,在我們追着那侏儒鬼跑出去之後,又有東西來戲台作亂了。
“兄弟,忍着點……”胖子一把跑到宋林的旁邊,替這些傷員包紮起傷口。
劉國忠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看到胖子跑回來之後,沉着臉責問道:“小強,你不是說已經将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我告訴你,這場戲咱們劉家班不演了!你趕緊收拾包袱回廣東去,不準再踏進這趟渾水裏頭”劉國忠怒氣沖天
“姑丈……我!”胖子低着頭,支支吾吾着說不出話來
“劉叔叔,其實我們剛才就是去追那在戲台作祟的東西。現在前因後果我們已經弄明白了,是因爲戲台底下有煞神的存在,所以才有東西在演戲的時候出來作祟,并且傷了班裏的兄弟”在胖子詫異的目光下,我踏前一步,目光堅定的注視着劉國忠。
是的,我是在撒謊,是在隐瞞着劉國忠。雖說我想弄清楚此事的前因後果,但是更重要的,我更想抗日的精神文化,能夠永生永世得在每一塊土地上得以流傳。
抗戰八年,我們流下了太多太多的血淚。無數男兒提槍跨馬,義無反顧的血戰沙場,此中的慘烈,我們這些活在太平盛世的後世子孫永遠無法體會。
在紅安這個地方,本就是抗日名鄉,這裏出過無數的将軍,無數的工農紅軍。熱血和無畏早已滲透在這些老一輩的骨子中,驕傲,早已侵蝕了每一寸土地。
然而,新生代的子孫卻未必能銘記這段過去,銘記這段曆史。
有些東西,隐着隐着就沒了,有些精神,如果沒有外在的因素去提醒,在這物欲橫流的塵世,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燈紅酒綠所腐蝕。總得有人去銘記,去傳遞,才能将這份精神永生永世的流傳。
劉國忠聽了我的話,仍舊是驚疑不定,他盯着我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是在騙我?”
“真的,事情的結果是這樣的!”我毫不遲疑的點頭,随即将侏儒鬼的版本改了下。用柳木牌鎮在戲棚煞位的借口隐瞞了事實的真相。我騙劉國忠說,戲棚底下那塊碑是個煞器,隻要将戲棚底下那塊牌子給找出來,一切便可順理成章的解決了。
“真的?……”劉國忠仍是驚疑。
我也隻能将戲繼續演到底,裝模作樣的騙他說:“隻要明天照我說的去做,劉叔叔就知道真假了。”
“好,明天我就照你說的去做,希望這,一次不會再有人受傷。”劉國忠蹒跚着轉身,走出兩步,他又再次轉過身,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望着我道:“記得,不管是什麽時候,你們都得好好保護自己,錢沒了就沒了,戲可以不演,但人,一定不能有事!”
胖子連忙在一旁點頭應道:“姑丈,你放心吧,我和海生兩個都曉得了!”
劉國忠走後,胖子連忙拿出銀針,開始替戲班受傷的兄弟療傷。
胖子感激的朝我看了一眼,而我也點點頭,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眼神的交彙,我們都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你先替兄弟們療傷,我到戲台下去看看”湊到胖子耳邊小聲道了聲,我快步走下了戲台。
悄悄的念動法決,掐着劍指,開了靈眼和靈覺,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的每一處,看看自己是否漏下了什麽氣息。
可是,四周并沒有什麽異動,隻是這空氣的氣息有些怪異,給我的感覺,說的上是悲涼,又好像有塊巨石狠狠的壓在了我的心上,使我難以呼吸。
這種感覺是我開了靈眼,吞服加強了靈覺之後才感應到了,也就是說,這種現象應該不普通,甚至說不定,和靈體有一定的關系。
如果慕容佳佳在這裏的話,說不定能夠發現點什麽!可是,慕容佳佳在聚靈玉裏養傷,自己早已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系,小胖使用宿命通消耗過度,還在昏睡之中。
或許,空氣中這奇特的氣息,能夠給我帶來一些新的線索也說不定。
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戲台邊上,用靈覺仔細的回味着這怪異的空氣,希望能夠從中想出些端倪。
“瘋子,閃一邊去,别吓壞了小孩”就在我閉目靜靜感悟空氣中遺留着的這絲特殊氣息時,耳旁卻傳來了一陣村民的咒罵聲。
我睜開眼睛朝聲音的來源望去,卻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在前方不遠處,幾個村民使勁的推開一個頭發發白的老人家,旁邊的一些小孩子也拿着石頭往這老人家身上砸去。
因爲夜晚光線較暗,和距離較遠的緣故。我最開始時也看不仔細,等我走近時,才發現這老人家好像是個瘋子,上衣和褲子都破爛的好似一個乞丐,腳上慢慢的污垢,頭發蓬散,好像幾天都沒洗澡了。
遠遠的靠近,都可也聞到這老人家身上散發出來的一陣腐臭味,好像平時家裏的死老鼠。
這老人家的腦子好像有些不正常,一邊拿着石頭回扔那些攻擊他的小孩,嘴裏還瘋瘋癫癫的大叫些普通人難以理解的話。
“都别鬧了……”我跑到中間,揮手阻止了那些還在扔石頭的小孩。此刻,我的心還是有些許憤怒的。就算是瘋子,你們也不應該這樣對待人家呀。
“小哥兒,我勸你快閃開,這老頭瘋起來要人命的”一個護着孩子的大嬸兒朝我勸道
我目光冷冷的注視着她:“要不要人命我不知道,我隻想問你,你這樣對待一個老人家真的好嗎?難道你就不會老!”
或許是我的冰冷的眼神和語氣的嘲諷深深的刺激到了這大嬸,她冷哼一聲,丢下一句好心沒好報的狠話,就領着孩子走了。
等她們走遠,我這回過身,攙扶着這瘋老頭,盡量使自己說話的語氣更加溫柔些
我問道:“老人家,你沒事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瘋老頭并沒有理我,隻是目光渙散的望着戲台,喃喃自語着說:“冤枉呀,天大的冤枉,冤情,天大的冤情。”
我詫異的順着他的眼光望去,發現這戲台還是普普通通的戲台,沒啥好奇怪的。
“老人家,你剛才說什麽?冤情嗎?抗日劇是這樣子的啦,普遍都有……唉喲”剛一回頭,肩膀就感到猛的一痛,這瘋老頭居然趁着我轉身的瞬間,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卧槽,松口,你趕緊松口呀”我使勁的掙紮着,用力的推開這瘋老頭。這時候就别提我的心都多郁悶了,本想着好心辦好事,誰知道卻被忽然間反咬了一口。而且這老頭年齡頗大,我又不敢用力去推他。
“哈哈哈,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打敗了日本侵略者,消滅了蔣匪軍!”好不容易這老頭終于松開了口。他居然仰天哈哈大笑,随後唱着那首叫我是一個兵的歌詞。
老頭跑遠之後,語調又是猛然的一變,唱起了……
“我要上學校,天天不遲到,愛學習愛勞動,……”
那歌聲嘹亮,語調歡快,撒着腳丫子一蹦一跳的快步走遠。
隻剩下我一個人在傻傻的站着,嘴角抽搐,思緒在風中淩亂……
這老頭,瘋得也太有内涵,太有節奏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