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屍,也叫千面魈,是民間流傳的一種鬼魅之一。
這種怨靈,生前大多都是被人毀容,或者是剝皮緻死,而後被人丢棄于陰寒之地形成的鬼魅。每到七月十五,鬼門打開的那段日子裏,千面屍就會幻化成人的模樣,出來勾人。
可能大家會覺得,七月十五時出來勾人的,這不就是水鬼嗎?
其實不然,千面魈雖然和水鬼有相似之處。但它的怨恨,遠遠要比水鬼慘烈的多。它們生前被毀容,死後被丢棄在了陰寒之地。每至七月十五那段日子,它們便會無數遍重溫着被人剝皮毀容的痛苦,永遠無法超脫
所以,千面魈有個嗜好,它他殘殺至死的人,那張臉通常都會被毀得面目全非。又可能是因爲怨恨,千面魈每殘害一個人時,它就會剝下一張臉皮,而後,千面屍就可以幻化成這臉皮主人的模樣。
王姑姑便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中,幾乎被千面魈奪走了性命。
這一天,恰好是臨近了七月十五的時候,王姑姑幹完了活之後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留在了宿舍之中,照顧着生病的細英、
細英是王姑姑家同村的夥伴,比王姑姑還小幾個月,身體也比王姑姑要瘦小。隻不過她的家庭環境和王姑姑是不一樣的。
她自小父母雙亡,跟着叔叔長大,又經常被刻薄的嬸嬸欺負。進入了生産隊做事之後,刻薄的嬸嬸更是不管她的死活,睡覺了也将那門給鎖上。晚上若是細英幹完了活,回到家之後,她也不開門。無論細英怎麽叫,她就當沒聽見,還不讓丈夫起床去開門給細英。
無可奈何之下,細英隻好在生産隊的宿舍裏住着。
或許是在田裏暴曬得太久,又過于勞累,細英患上了熱症,也就是平常時的發燒。
雖然吃過些草藥,但王姑姑也不是很放心。于是,那天晚上,王姑姑就留了下來,住進了宿舍裏,和細英擠在一張床上。
當時的生産隊,也有給隊員們安排着宿舍。當然,那時候的宿舍并不像現在人們認知的這麽斯文,雅觀。
說白了就是一些用窯磚砌成的破爛房子,冬天漏風,下雨漏水。
約莫是半夜的時候,王姑姑拿着手電筒,起身去小解。
如果出生在80年代前的人,就會了解以前的建築。在那個年代之前,廁所一般是不會建在家裏面的。有錢的人,就在大院的角落起一個排洩地方。
沒錢的人,大多都是在家裏準備一個尿桶。當肚子不舒服要解決時,都是上公共廁所去解決。
有可能,整一條村裏隻有爲數不多的幾個公共廁所。也有可能村民們上一趟廁所,要拿着手電筒從村頭爬到村尾,當然,也可以用一個桶裝着,當做田裏的肥料。
這和當時的科技,還有人們的觀念有很大的關系。一來,當時的人們認爲排洩是晦氣的事情,廁所不應該建在家裏。二來,是局限于當時的科技和生活水平。要建一個廁所,花費甚大。
生産隊裏頭,自然也是沒用廁所的。唯一的兩個廁所,在距離生産隊幾百米遠的地方,如若要小解,就得拿着手電筒,走上約莫十分鍾的路程。
路的兩旁,是漆黑的兩片竹林,小路破破爛爛,三步一小坑,五步一陡坡,所以王姑姑拿着手電筒走路的時候,看的也是十分小心。
而就在這時,小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凄凄的哀鳴。
王姑姑仔細一聽,這聲音好像嗚嗚的風聲,但又好似一個鄰家的小孩在哭泣。
當王姑姑停住不動,細細的聆聽時,終于聽清楚了這并不是什麽風聲,而是真的有個小孩在哭。
猛然聽清楚是哭聲,王姑姑也是心頭一緊,雖說當時人們提倡的思想是,隻有黨的綱領至上,什麽牛鬼邪神都是浮雲。
可是,出生于法教世家的王姑姑自然是笃信鬼神的。奈何這老王家一脈,和諸多道家師父一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選擇繼承人,那便是傳子不傳女。
當然,一般的師傅收徒,也是很有考究的。即便是親生兒子,在幼小的時候大多也隻傳武術,和傳一些基本的理論打好根基。
這是因爲,人要到了一定的成長階段,思想各方面才會步漸成熟。處于青春期,或者青春期以下的孩子,脾氣通常都很急躁,性子的棱角未被磨平,就很容易與人發生沖突。
爲了防止兒子爲了瑕疵小恨而誤法傷人,本領多高的師傅都好,在兒子的性子沒有磨平,不會學得容忍之時,是絕不會傳授法術的。
所以,即便當時老王家,願意傳山術給女兒後輩。可由于年紀,和父親遠走的關系,王姑姑是一點兒法術也不會的,所以,她更無從分辨這在哭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當王姑姑停下來聽清楚這傳來的聲音是哭聲時,她在那一瞬間也是被吓得頭皮發麻,甚至乎,她懷疑,這是水鬼要出來勾人魂。
可後來她轉念一想,村裏唯一的水塘離這兒有十萬八千裏遠,就算有水鬼,也不可能跑到這邊來才是
若是常人的話,三更半夜,黑燈瞎火,又是在無人的山頭中聽到小孩的哭聲。那定然是扔下不管,有多遠,就跑多遠,怎麽可能和王姑姑一樣,去瞎想那麽多。
可是,老王家的人,有個天生雞肋的毛病。這個毛病說不上好,但也絕對說不得不好。
幾乎青松叔和胖子,還有王姑姑,都有一個通病—善良且心軟。
隻要是看到别人有困難了,心裏就難受,甚至乎很過意不去。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去幫别人。即便是知道有可能吃虧,有可能上當受騙,但還是會傻兮兮的伸出援手。
這種性子的人,是當今社會爲數不多的好人,可是換一個角度來想,這種性子的人也很容易吃虧,容易被人利用。
王姑姑在原地躊躇了良久,最後,心軟終于戰勝了理智。善良的她害怕這是村裏人家走失的孩子,想都沒想,就拿着手電筒往聲音的來源處跑了過去。
聲音是從左側的竹林中傳來的,當王姑姑小心翼翼的翻開雜亂的野草叢時,立馬就看到了哭聲的主人。
這是一個隻有幾歲大的小男孩,穿着破破爛爛的尼龍布,雙手抱着膝蓋,蹲在了草叢裏頭。
王姑姑走了上去,蹲下來憐惜的看着這小男孩,問他:“孩子,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蹲在這裏哭呀!快點跟阿姨走吧,這裏有蛇的。”
小男孩擡起髒兮兮的臉蛋,望着王姑姑哭泣道:“媽媽今天帶我出來放牛,我貪玩,半路的時候去抓蝴蝶,和她走散了。
王姑姑的心一軟,然後立即将他抱了起來,準備馬上将他給送回家。
說起來,王姑姑也是笨的過分。按照正常人的反應。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在荒涼的竹林裏蹲了這麽久,忽然間見到了陌生人,那反應肯定是吓了一大跳。可是這小孩,一看到王姑姑就哭着說清楚了緣由,這和常人的反應一點都不吻合……試問,一個長時間處在未知的環境底下,被恐懼侵蝕的小孩,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清晰的思路呢?
隻不過,抱着孩子的王姑姑并沒有去想這些。當時的她,心裏隻考慮兩個問題。第一,是孩子走失了那麽久,他的家人一定很擔心!第二,是這孩子找不到家,心裏一定很害怕!
抱起小男孩之後,王姑姑立即問他:“孩子,你的家在哪裏?阿姨現在馬上帶你回去。”
小男孩指了個大緻的方向,王姑姑沒想太多,抱着他朝那方向走了過去。
隻是,王姑姑并沒有發現她抱起小男孩之後,在小男孩坐着那地方,郝然有一副骷髅躺在了地上,這骷髅隻有常人的膝蓋高,顯然是一副小孩的屍骸。
天上的那輪明月漸漸隐入了黑雲之中,照射在大地上的月光越來越微弱了。
王姑姑就這樣抱着那陌生的小男孩,拿着個古樸的照明電筒,在荒山小道中摸索着緩緩前行。
男孩被王姑姑抱着,頭趴在了王姑姑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
但若是有人走在王姑姑身後的話,就會發現這男孩其實并沒有睡過去。
不僅沒有睡,他還望着王姑姑潔白的臉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的手,在王姑姑的臉頰上摩挲着,輕輕的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