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瞬間暴起,鐵拳帶着無邊的霸道,劃出淩冽的氣流,朝屋頂上的黑袍老者轟了過去。
黑袍老者衣訣飄動,枯朽的雙手輕輕的朝着陳正轟來的鐵拳迎了上去,沒有激烈的碰撞,也沒有轟天的巨響,有的,隻是詭異的無聲無息。
掌拳交接之際,陳正竟然直接從屋頂上跌了下來,而黑衣人如不動明王般,伫立在屋頂,從皆拳到擊退陳正,腳根兒都沒挪動過半分。
我和胖子扶起地上的陳正,他的嘴邊已經溢出了鮮血。這不由讓我心中對黑衣人的實力感到暗暗吃驚,以陳正身上的傷勢來看,并非是被單純的内家拳所傷,除了内家拳勁之外,還有道家武法的影子,
“沒用的,在多的掙紮也隻是徒勞,把那樣東西給我,你的妻子,注定成爲我的九天奴。”黑袍人信步走來,聲音嘶啞,像是垂暮的老朽,言語中有氣無力。
雖說模樣跟個病怏怏的老人沒區别,但這兒的沒人敢輕視他,以他蟲師的身份,加上那份詭異的實力,足以讓我和胖子使出全力來應付。
陳正不顧傷勢,緩緩站了起來,盯着那黑衣人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黑袍老者緩緩搖頭,回答陳正的語氣略帶鄙夷:“事到如今,你還要問嗎?”
陳正的情緒顯得有些不淡定,甚至說的上很不冷靜,平靜的語氣下是硬壓下去的騰騰殺意
“爲什麽?我以上士待你,對你言聽計從,送你百世富貴,隻希望你能夠救活我妻子。而你,爲什麽要恩将仇報,爲什麽要傷我發妻”陳正的雙眼逐漸赤紅,狀若瘋狂。
黑袍老者悠然歎息:“這一切,不過是個交易而已。你甘心被我利用,又怨的了誰呢?”
随即,他似乎朝我和胖子看了一眼,因爲我感覺的出那一抹不寒而栗的含義,即使他全身被黑袍籠罩,但我仍可以肯定,他剛才看了我們一眼。
“世爲熔爐,人爲棋子,我一直喜歡超脫出棋局之外,掌握住棋勢的發展,卻不料今日被你們兩個小輩給逼了出來,當真是好本事,好本事!”
即使是被逼出來,但那語氣中仍舊帶着雲淡風輕,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壓根就沒把我和胖子當一回事。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黑袍老頭是個有怪癖的人,譬如商場,又或者戰國時的那些上位者,明明有着輾壓一切的絕對勢力,但是偏偏隐而不動。躲在暗地裏悄悄的操控着整個局勢的發展,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一次面,但卻是整個戰役中笑到最後,得到最多的赢家。我們普通人看不明白,但在他們的眼裏,這卻是一種無窮的樂趣。
在這種掌控欲和操縱欲的背後,隐藏着已經扭曲的人性,喜歡站在高處,看着棋盤中旌旗飛舞,無數棋子因爲自己的調遣而互相厮殺,血流成河。而操棋手則站在棋局之外,無邊的殺戮給他們帶來的,隻是更加愉悅的快感。
這種人,無論在哪個朝代,身處哪個位置,都不容小觑。在運籌帷幄的背後,是絕對的智慧。當然,用智慧來形容這種人身上是不合适的。如果一個人的野心,洞悉力和計劃能力,放在好處上,那他就是智慧。如果放在相反的位置,那隻能說是心機或許把他稱之爲智商逆天的變态。
眼前的這名黑袍老者,絕對是個逆天的變态。無論是他的弟子,或者是他本人,修爲都是不俗。而且除了馭蟲種蠱的本事之外,似乎還精通着其餘諸派的符箓武法和陣法。
我緩緩的站了出來,望着他輕笑道:“其實你活着,就已經身處在棋局中。我們每一個修道之人都自視超脫出了棋局之外。然而事實就是當你自視爲局外人,看着棋盤内的棋子搏殺時,你身處的位置,依然是……一個棋盤。”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猛然暴起,直接以陰雷點打擊向他。
同時暴起的還有胖子,以華光武法五雷神打配合我一左一右夾擊他。
早在陳正出手之時,我便意識到這黑袍老者實力的恐怖。哪怕陳正爲了替董玉敏續命,氣血衰弱,大不如前,但仍舊是個不可忽略的内家高手。
能在一個回合之内将陳正逼退,他的實力可窺一斑。因此,我果斷的選擇了偷襲的方式,一邊跟他說話分散着他的注意力,而後趁他不備之時,毅然出擊。
隻是,下一秒鍾,我就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我與胖子一左一右的攻向他,他伸出兩隻如老木般的枯手迎向我倆。當我與他的雙掌擊在一起時,我的心中瞬間湧起了翻騰倒海的駭然。
從手心上傳來的感覺,居然和我陰山派的陰雷點打一模一樣,霸道中帶着詭異的冰涼,絕對是我陰山派的陰雷點打。另一頭,胖子也望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怎麽會我華光派的五雷神打。”
一瞬間的交手,他居然使出了兩家的武法。
如果僅僅是華光派的武法的話,這還說的過去。華光法教是粵廣兩地民間流傳最廣的法教之一,華光弟子成千上萬。其中更是有不少是陳李王三家的直系傳人,老一輩的師傅将這些手藝傳下給徒弟,也不足爲奇。
可是,這黑袍老者不僅懂華光的五雷神打,居然深谙我陰山派的陰雷點打。陰山派,在民國之後早已沒落,陰山的法術散落四方,武法更是早已失傳。即便是我師傅李楓這嫡系傳人,也僅僅掌握不到了幾門稀少的武法而已。
李楓師傅曾和我說過,即便是他那個年代的人,深谙陰山武法的也屈數可指。這樣推測的話,那這個家夥,豈不是跟我師傅是同個年代的人。一瞬間,我和胖子望着他的眼神裏皆是無法掩飾的駭然。
“噗……”那一頭,胖子忽然臉色漲紅,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液。一瞬間的交鋒,這黑衣老者以絕對的實力壓倒了胖子,其五雷神打的破壞力更是反傷了胖子。
五雷神打不同于點打和玄打,點打和玄打即使霸道,可發現的及時的話那還有救。而神打除了霸道無比之外,更是直接破壞人的五髒六腑,讓中掌人在一瞬間生機泯滅,換普通人受這一掌的話,絕對會在一息之間斃命。
望着胖子吐出了一口血,垂垂欲墜,我連忙掙紮着起身去看他。可是,我還沒完全站起來,身上便傳來一陣劇痛。
漸漸的,肩膀,心髒,四肢要命的穴位上皆傳來了一種刺痛,痛楚中還要透徹心扉的冰寒,讓我如墜冰窟,全身顫抖不已。
陰雷點打的威力,也緩緩的在我身上出現,如果短時間内不解開點打,我便會很快的被活活的冷死。
有咒必有解,除非是斷絕了後路的狠法,否則都會有解除的法術。陰雷點打和五雷神打雖然霸道,但還不是斷了後路的狠法。所以我和胖子除了知道用法之外,也知道這解法。而且由于我和胖子是修道之人的緣故,身體的底子要比普通人好的多,不會像普通人一樣,中了法術就會立即斃命,因此,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解除咒法。
那黑炮老者動也不動,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我們解除法術,也不阻攔我們,更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很怪異,甚至連我和胖子都百思不得其解。能把敵人置于死地的機會,爲什麽他就這麽輕易的放棄呢?
但是,當我念着咒語,掐着指決解除身上的陰雷點打時,很快就發生了怪異。體内陰寒的感覺不僅沒有因爲解法而消除,反而還在一點又一點的生長,換而言之,解法已經失去了效用,我根本就解不開他的陰雷點打。
“杠……杠”當我和胖子盤膝在地,使勁渾身解叔去解開身上的武法時,小胖攥着胖乎乎的拳頭朝那黑袍老者沖了上去。
我心頭暗暗着急,奈何體内的傷勢由不得我分神,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小胖在黑袍老者的攻勢下倒飛了出去。
“小胖……”望着小胖倒飛出去,我終究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但也就在這分神之時,體内的陰力如潮水般在我身上擴散。我被陰氣侵蝕,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力。倒在地上如同一個瘾君子毒瘾發作時一樣,抱着肩膀,蜷縮着膝蓋渾身抽搐着。
看着黑袍老者沒有對小胖乘勝追擊的打算,我懸着的心終于緩緩得放了下來。隻是,這一刻的情勢都不容樂觀,陳正受了傷,胖子和我都失去了一戰之力。
還有誰,可以抵抗這黑袍老者?
我隻能絕望的看着這黑袍老者緩緩的朝陳正走近。我毫不懷疑他的能力,絕對能在陳正的口裏逼問出那樣東西的下落。蟲師如果鐵了心要折磨一個人,那絕對能讓别人生不如死。
或許,逼問出那件東西的下落之後。他會把董玉敏煉制成天下道士都聞風變色的九天女。又或許,今天晚上,我和胖子會慘死在這院子之内,連看着他煉制九天女的機會都不會有。
天空灰蒙蒙的,正如我的心,一片灰暗,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