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股寒冷越發旺盛時,寒意從我手中蔓延,燈芯之上那搖曳的火苗也已蒙上了一層白白的冰霜。
陣内,陰沉柱的裂痕在逐漸擴散,從隻有一個手指的長度蔓延到隻有一個手臂長。
胖子已幾乎被凍成了冰霜,而我的雙手也幾乎僵硬,我想加大力度,可是冰霜已将我的手臂凍僵。
終于,在一眨眼的瞬間,燈芯滅了。
我心頭一震,燈芯滅了,也就意味着陣失敗了,胖子也就……?
“胖子……”我心神欲震,流着淚,着急得擡起頭。
天地間忽然一陣搖晃,晃着我跌倒在地,待我流着淚踉跄着站起來時,卻發現場中的情況變了……
所謂的陰沉木都停止了爆裂,場中彌漫着一股白白的霧氣,十二旗如老僧入定般穩紮在地,并沒有像意料之中般裂開。
而在這黒木十二旗的陣法中,突兀的出現了球狀體的冰雕。冰雕散發着寒氣,透過透明的冰塊,隐約可見胖子那模糊的輪廓。
而當我擡頭像天上看時,那撒發着股濃厚白光的太陰星已經逐漸變成了碗般大小,重新高高懸挂在天上,與普通時見到的月亮無異、
原來,在燈芯熄滅的那一刻,也是太陰星由盛轉甩的瞬間。無論哪種星辰,興衰皆有時,一旦時間過去,星辰便會重歸暗淡。
布陣之前,胖子千叮萬囑我,要抓住太陰星旺盛的這個時間點,卻未想到太陰星由盛轉衰時卻救了我們的命。
世間的事,果真是變幻莫測難預料。
正當我苦思着怎麽敲開冰雕将胖子救出來時,院子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襲黑衣的範無常緩緩走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我望着範無常詫異的問他。
範無常說:“我不放心,來這兒看看。”随即他朝四周看了看,又問我:“情況怎麽樣了,陣布置好了嗎?偉強這小子呢?”
“陣布置好了,偉強……,”頓了頓,我指着冰雕朝範無常道:“他在裏面。”
額……裏面,範無常愕然的盯着冰雕看了半響,待看到冰雕外棱角上透出胖子模糊的輪廓時,範無常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他怎麽跑裏面去了,他沒事吧!”範無常笑的前仰後合,因爲冰雕的棱角中透出胖子那張哭笑不得的胖臉,嘴巴和眼睛都睜得大大,單腳擺了個金雞**的姿勢,特别是那手,十字交叉,形象活生生的猶如現在流行的凹凸曼。
我聳了聳肩,告訴範無常說:“危險嘛,倒是沒有,隻不過,如果不敲開這冰雕的話,就得等冰自然融化了他才能出來。可是如果用鑿子鑿開的話,我又怕會傷到他。”
範無常捂着肚子大笑道:“那沒事,由他凍着吧!反正他這麽高,凍着凍着說不定還能凍出個曾志偉的身高來。”
顯然,範無常對于胖子那句“就是你的臉長得比較像曾志偉”還耿耿于懷,逮住機會就朝胖子落井下石。
“那常哥你說,我們現在該咋辦!”我慫着肩,無奈的問。
範無常笑道:“涼拌”随即一擺手,摟着我的肩膀道:“走,我們去吃火鍋去,順便給胖子打包一份,說不定我們吃完之後,這冰就自己融化了。”
我……火鍋還可以打包嗎?
“可以,你沒見過能打包的火鍋吧,我帶你去見識見識!”範無常大手一摟,摟着我的肩膀就帶着我往院子外跑。
與之同時,寂靜的院子忽然傳來了一句大吼
“敕……”
這聲吼隻有一個敕字,當吼聲落下時,冰塊的碎片砰的一聲朝四處破裂開來,吓得我和範無常連忙雙手捂頭蹲了下來。
不用問,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胖爺他老人家潛能爆發,終于從玻璃中脫困而出。
下一瞬間,隻見範無常轉過身,連連抱拳恭賀道:“恭喜呀,王胖子,人家孫悟空從石頭蹦出,你居然從冰塊裏面跳出來,看來不用多久,神州大地又将出個妖孽……不,是流傳千古的英雄。”
範無常擠兌着胖子,說話的時候嘴角抽搐,死死的憋住笑。
“哈秋……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居然扔下我……哈秋,去吃鍋……鍋。”胖子雙手抱肩,渾身不停的發顫,因爲過度寒冷的關系,說話都已咬字不清。
“錯,胖子,我們不是去吃鍋,而是去吃鍋裏的菜!”範無常一臉嚴肅的糾正道:我們可不像你,吃鍋這樣的事情我們可幹不來。”
胖子就不說話,就一臉鄙夷的看着他。
一分鍾,
兩分鍾
五分鍾。
在這種持續的鄙視眼神下,饒是範無常的定力都覺得有點承受不住。于是,範無常連忙咳嗽了兩聲,掩飾着自己的尴尬:“其實……我們是在逼出你的潛能,對,我們是在幫你把潛能逼出來,吃火鍋的話,其實都是激将法。”
胖子“…………”
我“……………”
晉代名家傅玄曾說過一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瞧範無常這冷酷的漢子,在胖子這些日子的感染下,居然變得這麽毫不知恥,就可知道傅老名家說的這句話是多精辟。
在火鍋店吃火鍋的時候,胖子一直用殺死人的目光死盯着範無常。不過範無常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硬是在這樣的目光下凜然不動,悠然自若的夾着肉丸往嘴裏送。
這種境界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廣東。”吃着吃着,範無常岔開了話題,然後夾了個斑節蝦到了胖子的碗中。
起初,胖子仍舊鼓着腮幫子,死死的盯着範無常不說話。然而就在範無常給他夾了個蝦之後,胖子那緊繃的表情……終于松動了。
特别是當範無常将那蝦嚼得有知有味,啧啧作響時,胖子終于忍耐不住,拿起筷子,嗖的一下便将蝦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緊接着搶過範無常的碗,在我倆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風卷雲殘得将所有東西都吞進了肚子裏面。
“看啥,還有一點,給回你……”胖子剔着牙,将碗重新丢回給了範無常
範無常也毫不在意,随意的拿起另一隻碗,往火鍋裏夾着東西。
“還沒告訴我呢,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回廣東。”範無常喝着湯,輕聲問道。
我沉吟了一會兒,和範無常說:“可能還得一頭半個月吧,具體的時間說不定。”
範無常一邊往鍋裏夾着菜,一邊皺眉說:“太久了,如果你們沒什麽事的話,最好明天一早就離開澳門吧,?”
我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說,經過這麽一系列的事情,範無常就算不挽留我們,也應該不會趕我們走才是,爲什麽這語氣聽得這麽别扭,直接給我們下了逐客令。
于是,我便推了下範無常,半開玩笑道:“咋了,你這意思是給我們下逐客令嗎?”
範無常輕輕一笑,語氣疲憊道道:“當然不是,隻是如今澳門的局勢比較動蕩,雖然看似平靜,實際上則是危機四伏,一些勢力雖然不想東陵覆滅,可令外一些動機不純的也在對我們虎視眈眈,你們在猛虎幫的刺殺中救了正哥,早就有些勢力注意上你們了,我和正哥都希望你們能快點離開澳門,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你們因爲東陵而無辜丢了性命。”
這時,在一邊大口吃着肉丸的胖子,含糊不清插嘴道:“那可不行,先别說我和海生還有點事兒要處理,就擺在正哥家裏的那九陰陣吧,三天後也得拆除了才行,不然屋宅受陰氣腐蝕就會變成一處死地,到時候,又會出現一個不遜色于陽煞的禍害。”
範無常聽了之後,忽然低聲歎了口氣,撫着額頭久久不說話。
我和胖子都以爲他是在替我們兩個擔心,于是胖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吧,大家都認識這麽長時間了,咋說死說都有點兒感情了,有事……我王爺會保護你的。”說着,胖子使勁的拍了拍胸脯。
範無常瞥了他一眼,蔑笑道:“得了,就你那小樣還保護我。”
随即,範無常又似乎想起了宴會廳中的一幕,他又不自禁的自嘲一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管怎麽說,你有這份心,我都謝謝你。”
胖子夾起一塊肉丸塞進嘴裏,一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沒事,誰叫你還欠我四萬七千八百八十八呢,你要是挂了,我問誰拿錢去。你說,我不保護你保護誰呢。”
我:“……”
範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