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在胖子的耍賴聲中宣告結束,從第五盤開始,胖子便開始連續輸掉了好幾盤,打的非常憋屈,不能赢的遊戲,對一個人來說總是充滿了無趣。于是,我們可愛的王大爺便直言不諱的扔下一句:“我不玩了。”
而後,胖子居然又天然呆的轉過頭,去問範無常:“我說常哥,你不是帶我來見你老大嗎?你老大呢,在哪?”說完,他還左右的扭頭四看,尋找着範無常的老大,就是忽略了旁邊剛才和他玩遊戲的老大。
範無常嘴角呈波浪形抽搐,這表情就像是大媽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私奔,恨不得拿鞋頭一鞋子拍死她女兒的表情。
我想,如果誰能借範無常一隻鞋子的話,範無常會毫不猶豫得往胖子他老人家的臉上蓋下去,這明知顧問的語氣,還問的這麽天真,特麽得夠折磨人的。
“我就是陳正!你找我?”陳正的聲音非常柔和,完完全全看不出有一絲黑老大的影子,整一就是一個讀書人,誰也無法把這溫文而雅的年輕人和dy格鬥的冠軍,澳門地下王朝的兩大統治者聯系到一起。
他轉過了身子,微笑的看着胖子。當我完全看清楚陳正的這一瞬間,我心裏卻忍不住湧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從五官上看,這陳正的年齡應該很年輕,頂多也就30出頭,但爲何他的頭發會和老人般衰白,而且這額頭上的皺褶是怎麽一回事?一個30出頭的中年人,給人的感覺,卻像經曆了無數風塵的滄桑老人。
我的疑惑還沒想清楚,就被胖子的一聲怪叫打斷
“那啥,正哥,你不會……”尖叫之後,胖子非常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小心的語氣讓旁邊的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特麽的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呢,你玩的多開心,還敢當着人家的面把手搖柄一摔,耍賴說不玩了。
“你就是那個說出了“風水宜洩不宜鬥,不顧人和遭天譴的風水師”陳正輕輕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問了之後又自顧自得說道:“很好,非常好!”
我們三人還不知道好在哪裏,陳正随即又扔給了我們一個炸彈:“我家祖宅的風水就交給你們去辦了。”堅決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真的,那真是多謝正哥了!”胖子嘿嘿一笑,随即又問道:“那我朋友的事……”胖子嘴裏的事自然是指元邱的事
他剛一準備說這事,就被元邱及時一把拉住。元邱的眼神有些幽怨,怪胖子這麽快就提出了要求。也是,事都沒給人家辦好,咋好意思這麽快拜托人家。
卻不料,陳正隻是笑了笑,而後對元邱道:“你放心吧,勝和那邊我會搞定。既然你替我辦事了,我總得讓你在辦事的時候安心才行。”
他從櫃子裏掏出了一條煙,問了我們一句:“抽煙嗎?”
我和元邱都搖頭,隻有胖子點頭,接過了一包。這種煙價格并不貴,是萬寶路的牌子。内地人不怎麽喜歡抽這種煙,因爲很淡,而且有種苦味。
“待會兒,你把我家祖宅的事情和他們說清楚?”陳正點燃了一支煙,吩咐着範無常
随即,他又往茶幾旁坐了下來,語氣柔和的對我們招手:“既然來了,都坐坐吧,嘗嘗我泡的茶。”
我和元邱,胖子都坐在了陳正的對面,
他掏出盒鐵烏龍茶,放在了茶幾旁,用熱水把所有的茶具都燙了一遍。他泡茶的步驟很溫柔,很自然,一起一放看起來都渾然天成,無一絲瑕疵
“熱水七八分,鳳凰三點頭……”元邱輕輕的在嘴裏喃出了這番話,我并不懂這是什麽意思,所以我悄悄的問元邱,後元邱告訴我,前半句是是指熱水與茶葉的比例,後半句是茶道的禮儀。在倒茶的時候,主人家将茶壺口輕輕的對着客人點三點示意,這就爲鳳凰三點頭。
茶泡好了,陳正各自遞給了我們三人一杯,我拿着那小得過分的杯子,輕輕一嘗,這茶很苦澀,苦的舌頭有點發麻,然而麻久之後,卻有種讓人久久回味的甘甜。
“從你進來到現在,看着我的眼神都充滿了疑惑,能告訴我,你是在疑惑什麽嗎?”他突然間向我開口問道,問得我猝不及防。
我心裏吃了一驚,心頭略過一絲苦笑,他的眼光果然犀利,哪怕是通過眼神的窺探,仍舊能觀察到一個人的思想。
但我不能把真實的想法告訴他,我隻能皺着眉頭看了下房子的四周,滿帶疑惑的問他:“爲什麽你會住這樣的……”我也沒撒謊,這個的确是我心中的疑惑之一
“爲什麽我這麽有錢,卻選擇住這樣的房子是嗎?”陳正直接道出了我的疑惑
他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站起來,撫摸着牆壁的每一寸,很有感情的回憶道:“我從小就是個窮人,我想提醒我自己,不管自己身處什麽位置,都不要忘記自己曾經是窮人,要好好的珍惜來之不易的一切,不要忘了自己的根。”
雖然我不曾知道他的過去,但從關于他的傳聞中仍舊可以窺探出一二。聽說陳正來澳門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碼頭上的苦力,又來才被慕容東相中,輾轉而入了東陵。
碼頭在80.90年代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如香港的三合會,他們的創始人便是碼頭出身,後來爲了自保,不受外人的壓迫欺淩,成立了洪門,于是乎,便有了三合會的前身。
他的眼神很平靜,不經意間卻被我捕捉到一絲苦澀,一絲傷感。這絲傷感出現在他臉上時,他更加顯得滄桑,看着他的背影,我猶如看到一個在夕陽落下時苟延殘喘的老人,身心滿是疲憊。或許,是他那異于常人的經曆,所以造就了他未老先衰的外表,洞察世事的心态。
“啊正,怎麽家裏有客人來了,都不告訴我一聲呀!”這時候,一聲虛弱而柔和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一個柔弱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這是一個瓜子臉,鼻子輕微顯得高挑的女人,然而她的臉色卻很蒼白,如久坐病床剛剛痊愈的病人一般,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
範無常恭恭敬敬的朝着這女人叫了一聲大嫂
“你怎麽出來了?你身體不好,快點回房間去休息,小心着涼了。”在女人出現的那一刻,陳正的身影一閃,快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一陣風略過,他就出現在了這個女人的身邊,用手攙扶着她,語氣裏,三分責備七分憐惜。
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陳正的妻子,董玉敏。
“家裏來客人了,我怎麽都得好好得招呼一下才行!你們等着,我現在就去煮飯……”即使臉色蒼白,即使已嫁爲人妻,董玉敏身上仍有着書香門第的彬彬氣質,談吐之間,讓人如沐春風。
“正哥,你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湊齊了,大嫂的病很快就會好了。”與之同時,範無常冒出了一句不着調的話。
但很快,他就被陳正皺眉瞪了回去:“你多嘴什麽?”
陳正眉頭一挑,雖不發怒,卻有着一股讓人不敢忤逆的氣場,一句話,就讓人心頭莫名其妙的一顫。
“啊……阿常你說什麽?阿正他要你準備什麽東西?”董玉敏的語氣裏充滿了疑惑。
“沒什麽,隻是一些藥材而已,最近我找了一個老中醫,他手頭有張偏方,隻要藥材湊齊了,你的病就能好了。”陳正摸着董玉敏的頭發,滿是憐惜。
這又讓我看到了一個黑道枭雄柔情的一面,從見到陳正開始,我一直都有種錯覺,他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個黑老大,反而像個溫文爾雅的書生,而現在,他又變成了一個疼妻的好丈夫。
自從董玉敏出現之後,陳正的心似乎全放到了她身上,所以也沒空過多招呼我們,叮囑了範無常兩句,便讓他領着我們去他的祖宅。
然而,就在我走出陳宅門口的那一刻,耳旁卻突然得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個女人,她很不正常……”
我心裏頓時吃了一驚,因爲這個聲音,居然是慕容佳佳的。
從靈玉鑄成那一刻,慕容佳佳一直在裏面呆着,鮮少出來。
現在,她現在突然間冒出來說了這麽一句話,實在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在我疑惑慕容佳佳爲什麽會這麽說時,接下來慕容佳佳說的一句話,簡直在我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應該已經死了,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爲那男的在把自己的命換給她。”